「啊──」
废嫡。
对他而言,这么做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前第三皇子茫然若失,双脚无力地跪在地上。此时现场没有任何人走到他的身边。
至于皇帝,也全身无力地坐回王座之上。
长子的演技及其原因。三子的愚行与蛮横。
「我居然什么都不晓得……像我这样的人,还自称是神的后裔……真是笑死人了。」
「陛下……」
以及,眼前的这个儿子。
他的母亲虽然外貌与普人没有两样,身上却掺杂著一点兽人的血液。
生下来的孩子是普人这件事,让皇帝终于放下心来,不过没过多久便发现孩子有特异体质,于是东奔西走试了许多方式,最后找到能够压制住该体质的手镯时,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就在孩子的母亲去世后,皇帝担心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可以守护这孩子,只好让他远离城堡。当时孩子那满是悲伤的眼神,让他至今无法忘怀。
不晓得孩子是不是在哭?不晓得孩子是不是很寂寞?
不只休息时间如此,就连在执行公务时,皇帝也总是挂念著这个孩子。
「托里斯……我印象中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啦。」
「……父王。」
托尔史提将说到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一度垂下眼帘,接著再度抬起头来。
原来自己一直被守护著。
光是能够理解这点,就已经算是进步很多了。实际体会到这点的同时,也认知到至今一直没有察觉到这点的自己是如此地不成熟,对于父亲的温柔深受感动。
所以他才如此心想。
一定要超越眼前这个人。
自己已经不是一味受到保护的孩子了。已经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受人保护了。
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得到眼前这个人、或是他人的认同,而是为了能够让自己认同自己。
「……父王。至今我一直认为只有神的力量……只有神剑是唯一。我完全不顾血缘,只是一直执著在是否能够使用神剑……这种想法根本就错了。」
「托里斯……」
「而从这次的骚乱,我也瞭解到父王和哥哥……以及这个国家也犯了相同的错误。」
就在周围的人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而陷入不安时,皇帝举起手来要大家保持冷静。
「我们都被神剑……以及神这个称号囚禁了。神的力量并不是绝对。神的力量并不是我们的全部。」
这是足以撼动皇国大义的言论。
即便是一个无法使用神剑的无能皇子说出来的话语,也足以动摇国本。
因此,如果要改变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
「父王……不,皇帝陛下。我托里斯•迪尔•莱亚要求与陛下对决。」
「托里斯……!?」
大概是无法理解他的行动用意吧,阿尔芬斯忍不住喊道。
这股不安散播开来,整间谒见室愈来愈嘈杂,其中只有皇帝一个人一直注视著托尔史提的眼眸。
「你说说理由吧。」
「我会向大家证明,即使不依靠神剑,我们也能够立足。」
「你这么做的用意为何?」
「这么做是为了皇国,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
皇帝站了起来。
「我就接受你的战帖吧。」
「陛下!?」
「没关系、没关系。」
听到宰相及诸侯忍不住大喊,皇帝对他们回以笑容。
那是宣战前的皇帝曾经拥有的笑容。
同时──
「……既然要决斗,我就不会放水。」
皇帝跳到王座之室的中央,手握两把神剑的姿态,充满了霸气。
此时皇帝的身上,已经没有失去家人的愤怒了。
也因此,才会洋溢著「纯粹的斗志」这种裂帛般的气势。
「正合我意。」
托尔史提一边感受到背上湿淋淋的汗水,一边将手放到手臂上。
接著将手镯取下。
「!」
现场只有皇帝一个人理解这个举动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取下手镯,身体就会毁坏』这种程度。
就是因为他只有这种程度的认知,所以对于「即便取下手镯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以及「尽管不会产生任何变化,还是将手镯取下」的这些点感到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