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鲁有些错愕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拳头正抵在男子的胸膛上。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
男子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加布里鲁感到自己心中再次涌起愤恨的怒火。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全身不由自主地瑟缩了起来。
看著少年微微张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男子开口了。
语气静谧而肃穆。
「你好歹也是继承了那支血脉的孩子,不要轻易在人前落泪。」
我才没有轻易落泪。
自己以前从未哭过半次。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咬牙切齿地抡起拳头,然而男子举起的右手,却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他强忍泪水的眼里。
「你也差不多闹够了吧!」
下一个瞬间,加布里鲁感到头顶传来一阵冲击。
过了半晌之后,感受到地面冰冷的他,才意识到自己挨了一拳。他完全没有抢先出手的机会,也没有足以躲过这一击的可能。
「……这座岛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
这是少年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清醒过来的少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结构坚实的房间里。
铺在地上的榻榻米没有任何龟裂或倒刺,一看就知道即使没有用烟熏过,也不会有虫子从里头跑出来。
墙壁上看不到任何剥落或劣化的痕迹,而从纸拉门所用的细柔纸张也可以看出,这间房间并不需要暴露在风雨之中。
少年战战兢兢地拉开纸拉门,一座广阔的庭院顿时映入眼帘。
那座庭院不仅有著自然的景观,在围墙所环绕的区域里,可以看见许多修剪整齐的树木和水池,甚至还有耕耘过的田地。
而在那片田地里,有一名男子正在拔著杂草。
在视线捕捉到那名男子的瞬间,加布里鲁握紧拳头,抵御胃部的抽搐感,咬牙切齿地瞪著男子。
男子似乎意识到了少年的视线,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加布里鲁。
「你醒来了啊。」
他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少年的表情,只是一边擦手,一边朝著檐廊走去。
「过来这里。」
「……我不要。」
拒绝的话语直接脱口而出。
加布里鲁并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
他纯粹只是不想听从男子的命令而已。
「……」
「……」
一阵沉默降临在停下脚步的男子和少年之间。
不久之后,男子轻叹一声,将视线从加布里鲁身上转开,径自迈开脚步。
「……这副德性看来是没法教了啊。」
男子的这番喃喃自语成了导火线。
母亲遭到了侮辱。
怒不可遏的加布里鲁立刻扑上前去,可是三两下就被男子打倒在地,落得和先前一样的下场。
而在这之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隔天的爆发点是男子的一句「你别老是穿著那件破烂衣服」。
再来则是「只有野兽才会放纵自己的情感」。
加布里鲁日复一日地将愤怒的矛头指向男子,但每次都被打得满地找牙。
少年感到郁闷难当。
不管被男子修理得多惨,他都没有因此学乖,只是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每天都被无处宣泄的愤怒搅得心烦意乱。
而从男子的角度来说,他大概也很不愿意自己的居所,被少年破坏成和那座孤岛没两样的荒地吧。
每次在承受加布里鲁的拳头之后,男子总是回敬似地一拳就夺去少年的意识,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更是加剧了少年的愤恨。
「……决定了。」
加布里鲁在每次睁眼醒来,都会回到的那间房间里如此呢喃道。这里似乎是男子安排给他的房间。
就在那天深夜,少年从男子的家里跑了出去。
尽管他不晓得该去哪里,但即使不倚赖别人帮助,他也有办法自己找到食物。
就算男子是自己的父亲,他也没理由和这种拋妻弃子的家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加布里鲁抱著这种想法,离开了男子家里。
虽然之前待在里头时,他就已经察觉男子的宅邸相当广阔,不过像这样从外头一看,不禁再次对其规模的庞大感到惊讶。
若是和自己在孤岛上居住的小屋相比,可能有好几倍大……不对,恐怕几十倍都绰绰有余。
即使如此,加布里鲁还是根本不认为那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