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把鸟腿切得整整齐齐,对他们的事情没有丝毫关心——
(根本完全无所谓。)
奥芬这才算是搞懂了。是的,她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无论发生任何事,对所有的一切——都发自内心地觉得无所谓。
夜空。
无论从大陆的任何位置仰望,夜空都是不变的。似曾相识的星星总是排列成相同的形状,无时无刻地注视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的夜晚的大地。从某种意义上说,不变的天空像是一面镜子,以最正确的形态映照出处在不同世界的大地。这对仰望天空的人类来说,不仅仅是得到藉慰,应该还存在更高的价值,不过这或许也只是人类的梦想罢了——
奥芬望着天空。
然后意识到了一个真理,那就是——
(……就算再怎么眺望天空,也不会犯困呢。)
劈柴的结果,带来的是全身的肌肉酸痛,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支帐篷。只能简单把倒掉的帐篷收拾一下,奥芬和马吉克钻进睡袋,睡在那个后院子里。可能因为地势较高的缘故虫子很少,这点虽然很好,但相对的也比较寒冷。奥芬就像一副被收在画框里的画一样裹在睡袋里,久久不能入睡。
(这该……怎么说呢。)
他挺起身子,向旁边另一个睡袋看了一眼,只见马吉克已经完全睡着了。可能是干活干累了吧。
奥芬叹了一口气,摩擦自己的胳膊,自言自语:“总是,睡不着啊…………”
虽然很疲惫,但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想起很多无意义的事情,即使想累了,也久久无法入眠。
就好像是,有什么事还没做完似的。
他再次抬起头,这次看的不是天空——而是这栋旅馆。在暗夜中,这栋建筑变成了一座高耸的黑影,仿佛万籁俱静。虽说并非是由于这片荒凉的后院的缘故,整个建筑就像是一栋废弃的大屋。
一边目测屋顶的高度,奥芬一边爬出睡袋。他站起来挺了挺身子,周身的疼痛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他低声念诵道:“看我跳跃,天之雪岭……”
身体重量消失的一瞬间,他轻轻地一跳,飞跃起数十米的高度——直接飞上了旅馆的屋顶。抬头一看,是和刚才在下面看时一模一样的夜空。
他放眼望去,整个温泉乡展现在他的眼前,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旅馆鳞次栉比,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实在是个很奇妙的地方。这座温泉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山脚下的那修沃塔市的延续。拥有直达的马车路线——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和外界连通的道路——以此来运送行人和货物。移动的消费直接形成了整套的经济体制,为这两座城市——或者也可以说是分成两部分的同一座城市——带来活力。奇耶萨尔西玛大陆上的其他城市基本都毫无例外地拥有自给自足的运作体制,从这一点来考虑,这座温泉乡其实是非常特殊的存在。还有就是……
(这里是没有温泉的温泉乡。)
他内心无奈地发出叹息。
(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难道还有很多吗?大家都说东部简直像魔界,或许真的说对了。)
他想了很多事情。
大陆东部,以前曾经去过一次。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和现在比起来,变化太大了。
(五年前吗。确实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他又把视线向上移,依然是一片星空。星星高挂在天上,从来不会坠落。一成不变的风景。他苦笑了,只有夜空如此永恒,未免太不公平。
如果选择变化,随之而来的就是痛苦;如果选择不变化,随之而来的便是悲剧。
只有人会痛苦。换句话说,只要是人谁都会觉得痛苦——这或许是一种人人平等的幸福。
(……原本是打算在这座温泉乡好好慰劳一下自己,做最后的休息的。)
他自言自语,毫无感慨或是感动。
(算了,能够提早出发正如我所愿。毕竟要把全大陆都找个遍才行啊,阿莎莉……)
念着姐姐的名字,奥芬一个人露出微笑。就在这时——
他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眨眨眼。在寂静的夜晚空气中突然泛起一股波纹,使他不由战栗。
(有人……?)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脚步声只分为两类。奥芬回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在屋顶上趴下身子。分类的方式非常单纯。
『你能听见的脚步声,和听不见的脚步声。』
查尔德曼·帕达菲尔德老师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教室以外的所有人都会这么想,表面上确实是没错——但他有时也喜欢开一些很冷的玩笑。不过说到底,无论是什么样的玩笑他都不会再说第二遍,从这点来看确实足以称得上沉默寡言。
老师也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是尝试不发出脚步声的情况下发出的脚步声,那就确定是人类无疑。
这到底是确实的忠告,还是一句玩笑。当时的奥芬还无法做出判断——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确信。
但是他有自己的做法。如果听到脚步声,绝对不能依赖声音,必须要移动到能看见敌人的位置。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必须隐藏自己。他整个人趴在房顶上,静观其变。说不定只是他的错觉。这里只是温泉街罢了,不可能会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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