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想起在梦中出现的那名女子,还有伊丝塔席巴修道士和查尔德曼教师的身影……
“你看到了吗?”
(看到……看到了吗?不,那个梦中途就结束了……)
他心中一阵悸动。那场梦确实在中途就结束了。因为被阿莎莉在呼唤他……然后就醒了……
他的头痛更加剧烈。
(不对——)
那个女人——一直一直看着他。明明应该死了,却用一种活着的眼神,就像在诉说着什么……
奥芬转头看向〈诗圣之间〉。那个女人至今依然在沙尘的环绕中,被吊在地底湖的上方。依然在,看着他。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要被吸入那个女人的瞳孔中。奥芬闭上了眼睛……
◆ ◇ ◆ ◇ ◆
“汝也陪伴了我很长时间了,真是罪过……”
那个女人——也就是他自己发出了这句话,是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在说话。查尔德曼的脸上变得痛苦,浮现出断肠般的表情,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屋顶。
有关这个女人的名字,以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来说是知道的。但是奥芬自己也在记忆的角落想起了这个名字。伊丝塔席巴修道士。
那是在巴基里科库遗迹,杀戮人偶挂在嘴边嘲笑的名字……
(要结束了……)
奥芬静静地有了预感。
仿佛浮在水中的那份感觉。一种以为自己已经死亡的浮游感与不安感……
不可以醒来,必须要看到最后。
他确信了。
这就是,伊丝塔席巴的记忆。
这个魔术将她自身的生命力毫无保留地吸走,收缩——
但是她描画魔术文字的手指,永远没有停止。
是的。没有停止。她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将要迎来枯竭。能够为他做的,除了这个魔术没有其他——
随着她在虚空中不断地勾画文字,男人的表情明显地从惊愕转为悲壮。
“请不要这样!”他激烈地叫喊,放下手上的短剑,“你应该已经没有力量使出这么大规模的魔术了——”
天人种族已经疲惫了。整个种群已处在斜阳之中。没落的原因,是那太古以来的因缘……即诅咒。她知道得很清楚。
他只会不停地颤抖。她看了,内心发出苦笑——人类,如此弱小的种族。没有了她们的帮助,他们到底能不能活得下去呢?
(应该,是可以的——)
她像自我安慰似的这样想。应该没问题。要相信他们,因为他们毕竟都是她的孩子。
他无力地看着自己。他到底会怎么看待她的死亡呢。她看着那个男人——故意不露出笑容。其实她是想微笑一下,但是这样的温柔,只会使他伤心……
她只是淡淡地说:“这个文字将会把汝杀掉,分解成最小单位,并在数百年之后的时代重新构筑。”
发光的文字逐渐变得越来越大,并愈发激烈。
当光芒充满整个空间的瞬间——
他发出了嘶喊。
到底喊的是什么,她听不见,也不想听。听到的话,自己大概会哭吧,毫无疑问地会哭吧。她想听。
在他停止喊叫时,光也消失了。
而她已经倒在地上,只把脸抬起来,这似乎比魔术还要困难许多。现在的她和悬挂在她身后祭坛上自己美丽的肖像画相比,已经没有丝毫相同点了……
她苦笑了。这幅画还是有它的意义存在。
在她和他中间的位置,漂浮着一个文字。文字悄无声息地,慢慢地向他靠近过来。
速度非常之慢。到达他所在的位置为止,大约要花上好几分钟的时间。
她近似呢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这个文字…是我、我最后的魔术。”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那个文字。
“一旦碰到这个文字——汝的身体就会消灭,再经过数百年之后,会在这座大陆的某处再生。只不过…”她自嘲地说,“只不过,汝也可以避开这个文字……汝可以从它旁边走过,给我最后一击。我的孩子。汝是个能下决断的男人。因此,就由你来进行决断吧。无论你的决断是什么,对我们都已不太重要。就交给你了。我最终难逃一死。这座要塞作为我们种族的坟墓也是再适合不过了。人之将死,徒劳抵抗又有何用。”
他摇摇头。
然后他一直凝视着那个文字,一动不动。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说:“但是,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决断,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行。接下来,汝将会听到一段很长的故事——”
那个故事,是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篇神话而已。
但是对她来说则不同。在神话中,他听到了……
他感觉她的意识渐渐变得空白。可以和他同步感受这些,是她的一份欣慰。恐怕也是最后的欣慰。
啪嚓——
耳朵里响起一阵短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