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非常可笑。她说:“……如果要用剑威胁别人,至少应该对准喉咙或是侧腹部吧——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用剑砍穿我的头盖骨。我万一采取反击的话该怎么办呢?”
“我不这么认为。”梅晨舔了舔嘴唇说,“你不会冒自己的脸被划伤这种危险的。”
“……是啊,好不容易有这种天生丽质,可得好好爱护不是吗?”卡洛塔的声音比梅晨更加小声。梅晨注意到了这点,如果发出喊声的话,毫无疑问马上会有人过来,但是梅晨有她自己的算盘。
(一旦有别人过来,看见自己被梅晨教师拿剑指着,这种天大的丑闻,是不能被自己身边的人知道并传播的……)
梅晨已经确信了。
卡洛塔不会睡迷糊,她不会因为睡迷糊而大喊大叫,她从来不缺少冷静的算计,而且这些算计也从来不曾落空过。
没错。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的脸受伤。
她感觉到自己握住剑柄的手出汗了,自己全身被雨淋湿,出点汗没关系。
梅晨低声说:“我只问一件事。萨鲁在哪里?在这种时期,是不可能让他出城的吧——?”
“我老实说吧。”面对锋利的刀尖,卡洛塔的瞳孔没有一丝慌乱,她平平静静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在没有任何同伴的状况下,慌慌张张的样子。”
啧——
梅晨把剑向前伸出三厘米,她确信就算把她的眼球挖出来,这个女人也不会有任何声张。
但是。
梅晨的右手臂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她用左手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从床上猛地向后大跳一步。虽然剑没有离手,但也只能勉强用手拿住,想要举起来是不可能了。右后手臂能感觉到一股热流般的疼痛,看来不仅仅是疼痛,还出血了——
她从床上跌下来,摔坐在地上,摸了摸疼痛麻痹的伤口。一股暖暖的体液止不住地向外流,这一下伤得很重。
一种绝望的麻痹感席卷全身,梅晨全力与之抗衡——她抬起脸,用决绝的目光看向卡洛塔。
就算这样,卡洛塔本人也是一脸不痛不痒。
“……你,只了解我的其中一种手段而已,对吧?”床单中,从一个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伸出一只白皙的腿。那是卡洛塔·茂森的左腿——冰晶一般的白色玉足。在脚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把细细的短刀。
“难道想不出,我会在床上藏着刀子吗。”
“呜……!”梅晨吐了一口唾沫,总算拿着剑站了起来——她听到走廊上响起一阵阵脚步声。声音就不谈了,就单单是撞击在地板上发出的振动,已经使整个大屋都感觉到了。
“真是可怜啊,梅晨……”卡洛塔把脚收回床单下,打了个哈欠,“在这条街上终于只剩你一个人了,就凭你一个人,能不能打赢库欧呢?”
她不知何时已经把短刀拿在手里,往上空一抛,再轻轻接住。卡洛塔滑下床来,看着她说:“……这间房里的武器就只有这个,这把小刀子。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力气再挥剑,不过要和战斗用的长剑对战还是很担心啊。”
她看了一眼这个大房间的入口,看来她也意识到了走廊里那些仆人发出的脚步声。
停了一拍,她耸耸肩膀,继续说:“要逃的话,可只有现在喽?”
(……她想放我逃走……)
这一点没有错。在这种地方——她的宅邸里,更直接说是在她的寝室里——是不可能杀掉教师的。
干脆就为了给她找麻烦,死在这里算了。
这个想法强烈地诱惑着梅晨,因为这么做能让她感受到最高的快乐。她咬咬嘴唇,使劲晃晃了头——
“总有一天,会杀了你。”她说。
卡洛塔只是微笑。她拿着刀子,走到床边的白色桌子旁——拿起和水壶放在一起的玻璃杯。
“要杀的话,请去找库欧。”听不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味道。
梅晨一瘸一拐地走到窗子旁边。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小姐。出什么事了?”一句中年偏老的男人的声音。
咬着嘴唇,咬着牙齿,咬着舌头,梅晨跃过窗框,投进风雨中。窗帘缠绕在她身上,然后又被解开,梅晨向下坠落而去。
在她身后,响起玻璃杯打破的声音,同时还有卡洛塔的声音:“……塔尼!杯子碎了,把我的手割伤了。床单和地毯都被血搞脏了,快点找能洗掉污渍的人来——”
风雨袭来。
梅晨忍受着伤痛和渐渐冰冷的体温,逃走了,逃进了距离天亮还很远的黑暗夜路之中。
◆ ◇ ◆ ◇ ◆
并没有被她忘记。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感觉到她的声音无比的冰冷,就像遗言一样。
那是伊丝塔席巴的声音。
“事实就是,汝等是失败作。”她的笑容中带着拒绝一切的深深自嘲,“魔术明明是我们最擅长最强大的领域——却是失败作。是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的失败作。面对‘始祖’,如果我们的力量更强的话就不会出现的,失败作。我们的种族无法与神对抗而造成的……失败作。那个魔术的目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
并不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他一直观察她的表情,没有错过一丝一毫。并且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