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放射出的光明也波动着,以相同的方式摇晃。光明照亮了所有的东西。如果没有光明,一切都将沉没在黑暗中。
现在的他们身处一间巨大的地下通道之中。它的由来并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眼前的光景却似曾相识。一望无际的巨大通道——作为支撑的立柱几乎全部倒塌,只剩下几块基石,可是通道本身却没有塌方,这实在很不自然。通路还保持完好,这是事实,它将空旷的黑暗整个包围起来,发出虚无的笑声。在这广袤的暗黑空间中,如点缀般飘舞着黄色的沙尘。
地面上还在下雨——因此地下的空气特别潮湿。他感觉喉咙非常疼痛。毕竟他刚刚曾声嘶力竭。
他的眼睑也很痛。现在这双眼连哭也哭不出泪水。
其他还有数不清的外伤,疼痛已经侵蚀了他的全身。利器造成数道裂伤。逐渐凝固的血液糊满了他的身体。背部和肩膀承受过打击。说不定还有脑震荡——还有折损的右手臂。右手腕完全动不了,虽说没有骨折,但肯定有了裂缝。他的身体,经历了一场战斗。
很虚弱。身体很虚弱。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是了,身体很虚弱,受伤很严重。
他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冷淡目光审视自己。还有其他的一切。少年的背上有一个金发少女——头部出血,已失去意识。少年的肩膀上还有一个屁股对着前方的黑色小狗。不,是一只拥有黑色毛发的强大的深渊之龙种族的幼崽。
(没错,太虚弱……)
说是在观察,但是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少年、少女、还有龙种族的存在。他真正在看的,只有自己深深受创的身体。还有另一个——另一个受伤男人的躯体。
是一个受伤严重,已经不会动的男人躯体。
那个男人像一个大件垃圾似的倒在他的旁边。无论是脸还是脖子都鲜血淋漓,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男人已经死了。
他,也就是奥芬,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拉着站起来。在这静谧的地道中,他的耳畔总能听到一种声音,就好像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一样的尖锐耳鸣。
奥芬叹了一口气。少年不安地又问了一声:“师父……?”
少年的一双碧眼似乎在倾斜,眼神相当不安。
“这个人……”他背着少女,指了指地上的死尸。实际上,他的手指故意偏离尸体,指的是一处空无一物的地面。少年的内心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把手指对准尸体。
(大家,都很虚弱……)
奥芬低头看着尸体。他没有必要转动视线,因为无论他朝着哪一个方向——眼中的聚焦点永远是那具尸体。鲜血从爆裂的眼球中迸射而出,男人逝去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种愉悦,和满足的微笑。
这是一位负责守护基姆拉克教会总部——也就是这座地道上部的神圣都市基姆拉克的,死亡教师的遗体。
“他死了。”奥芬小声说。喉咙传来一阵激痛——刚才的喊叫使喉咙受损严重。一股混合了胆汁气味的血味在口中扩散。
“死……?”少年对这句话感到不可思议——奥芬微微地笑了。不过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一种哭丧的表情。
“他死了。是我杀的。他向我攻击。我……只能杀了他。没有其他的方法……”说到这,奥芬用光了肺里的空气,说不下去了。然后……
他摇摇头。
“不对。有的。可以不用杀他……他只是个普通人,不会使用魔术。明明可以像平时一样打赢他……”
“师父?”少年第三次呼唤。奥芬看着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对他说话。
(我这是……在找借口吗?)
在找杀人的借口。
他又摇了摇头——这次比较强烈。
“我才没有这么……懦弱……呜!”击打受的伤发出麻木的痛感,肌肉如遭到冲击般产生麻痹,膝盖一下跪在地上。他扶住头,感到眩晕——
“可恶!”
“师父!?”第四声。少年拖着少女跑了过来。奥芬倒了下来,用指甲在地上抓来抓去。少年跑到他身边,跪下来,用手颤颤巍巍地扶住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这——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别……碰我……”奥芬身体颤抖,挤出这句话,嘴里立刻又全是胆汁的苦味。他伸出不听使唤的右手腕,总算抬起了上半身。折掉的手臂已经感受不到痛觉。他呼出的气吹乱空气中漂浮的黄尘,在他的眼前——飞快地飘散而去。
“是我,杀的。听好了——这家伙是死亡教师,我们都被他骗了。他布下陷阱想要袭击我们。我……像平常那样,和他战斗。”
(又是理由——不要再找理由了!)
就算他的内心再怎么喊叫,他的嘴却没有停下来。慢慢地,口中感到有一种和胆汁不同的苦味。
“真可恶——仔细想想,这样的可能性至今遇到过很多次。我是魔术士!但是……这次我没能控制住……”
“控制?”少年感到不解,“魔术失败了吗?”
奥芬只能笑笑。
“不是。”他又摇摇头,但是这次幅度最小,“我没能控制得住自己。”
“…………”少年没有说话,可能根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他瞥了一眼那具尸体——又用看过尸体的眼神看了看奥芬,弱弱地说,“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师父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没有办法?”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