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货架台上站起来往下一看,身子顿时僵住了。
内心升起一股战栗。
一切都很突然——从各个小屋的门里、窗里,全都出现了人。他们都没有什么特征,男人居多,间或也有女人。年龄分布很杂,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比较显眼的是三、四十岁的人。即使是屋子里的人也都戴着防砂的头巾或帽子。
放眼望去,全是脸、脸、脸——并且全部望着这边。
就连小屋和小屋之间的道路也全被他们站满了。最后,奥芬注意到他们所有人手上都拿着木棒一类的东西。长约五十厘米,一只手就能握住——直径约在三厘米左右。
必须承认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武器。杀伤力比之刀刃要低,但是使用起来极为便利。对于没有经过训练的一般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并不能保证他们没经过训练啊。)
他们的武器,还在最下面的木箱里——
奥芬心里咂咂舌,给了梅晨一个眼色。
“……你不要操之过急哦。”她随口说道,从驾驶台上站起来。
小屋的门也开了,人们纷纷从里面涌出。只一会儿时间,马车周围就被数十人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奥芬发现他们全都注视着梅晨。
(这样看来……不是打劫啊……)
面对周遭异样的氛围,马匹不安地扭着身子。这时听见——
“教师大人……”人群中走出一位老年男人。说是老人,体格却很强壮。他没有拿木棒。从周围人的反应上来看,这应该是位头领,或是专门的交涉人员。
但比起这些事情,奥芬接下来听到的话却使他吃了一惊。
“欲言何事?”
开口说话的是梅晨——
但听上去根本不是梅晨的声音。也就是和她平时说话不一样。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的表情,她的脸几乎变成了一个平面,表情非常平坦,眼神缥缈,发出空洞的声音:“你们的愿望不予接受,这应该是早已知晓的吧?”
听着挺着,奥芬才恍然意识到。
(原来如此……她姑且也是一名基姆拉克教师。)
至少装个样子还是没问题的。这么说,这就是她身为教师身份的一面。
(确实说到布道的话,基本都是这种表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后退了一下,不过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去留意。
“希望这一次,能听一下我们的愿望。”刚才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
梅晨轻轻摇头说:“你们没有证明。没有证明的人无法进入圣都。这些话都和你们说过了。”
“那这个男人又是谁!”发出怒吼的不是老人,是其中一名群众——一个光头的青年人。他的头巾贴在背上晃来晃去,看来对他来说不怎么需要。他身材较胖,肌肉也扎实,手上拿的棒子也比其他人的要粗一圈。
他所说的当然是马车上的奥芬。
“他……”梅晨无力地半睁着眼,不过说得话却很确切,“他不会进圣都。他只是来帮忙运行李。”
“骗人!”又是其他人的声音。渐渐地如扩展的波纹,不满的言语纷至沓来。
“又想来骗我们吗?”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不知道是为了引进优良的血统还是什么,只把别人带进都市,不管我们的死活!”
“你们只会撒谎!”
“我们可是一直、一直在等待啊!”
“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了!”
面对此起彼伏的抗议声,梅晨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群众,眼神冷冽。
奥芬在争吵声中捂起耳朵——真要这么听下去,说不定会控制不住地大声呵斥。他注意去看梅晨的举动,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或许这确实是个好方法。至少比用同样的话争吵,引发火上浇油要好得多。
她那无言的压力占了上风,或者单纯只是他们喊累了,群众渐渐安静了下来。
最开始的老人这时开口说:“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也就是说——”梅晨语气不变地说,“你们都有了相应的觉悟。是这样吗?”
这句话一出——几秒之前还怒发冲冠的群众的脸色,都变得煞白煞白。
看着看着,奥芬终于搞懂了。
(这些人……是住在这里的基姆拉克教徒吧。他们怎么可能有觉悟违抗教师的话呢,她还真会说啊。)
他从后面看着梅晨,心里嘀咕着。
(但是,既然是基姆拉克教徒的话——)
他在心里纳闷。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进不了圣都呢……)
人种歧视?——阶级制度?——他的脑中出现了这样的单词。但是思考突然被中断了,因为大脑传来一阵危险的信号。
啪!——
奥芬突然举起右手,挡下一根飞来的木棒。
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