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早。实际上,事过之后刚刚躺下睡着,就是早上了。
早上,奥芬在村子里散步。在他确认不再头痛之后,打开地牢的钥匙,踹倒两个看守,走到了塔外。虽然天刚亮,但这个村子的清晨开始得很早——大部分村人都睡醒走了出来。他们围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奥芬。
中年的女性、带在身边的孩童、健壮的男子,以及身材柔弱的小姑娘——不必一一叙述的村民们,不停地朝这里看过来。基本看不见年轻男子。据萨鲁所说,血气方刚的家伙们全都成了麦克唐勾的跟班。
龙族信仰者厌恶魔术士——诚如此,这个村里的村民向这里投来的视线并不友善。更何况,他身上佩戴黑魔术最高峰〈牙之塔〉的纹章,最好小心一下,搞不好会有石头飞过来,还好,至少现在,还没有。
(在害怕,他们在怕我——)
奥芬边走边意识到这点。从村人的表情上看,确实能看到隐藏的惧意。
(为什么会害怕我,却对麦克唐勾感觉不到恐惧呢?)
对村人来说,这个问题不值一答,但奥芬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继续行走。目的地是距教团之塔稍南的地方——麦克唐勾的屋邸。
看到教祖的宅邸后,奥芬不知该用豪华还是简朴来形容它——确实比村里其他的房屋要大一些,但只要凭奥芬用尽全力的一击,照样能将它连根拔起。和其他的小屋一样没有庭院,只在玄关前面放置了一个小花坛。从屋子的形状和窗户的数量来看,只不过是普通的木造房屋。看来油漆属于贵重物品——几乎所有的墙壁都裸露着木料。
没有敲门——因为没有门环——他把手按在门把手上。由于天刚亮,门还锁着,看来教祖的清晨比较迟。
这样终于看出和普通村民的区别了,奥芬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趁势举起右手——想代替敲门直接用手打门时——
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以及木材转动时的吱吱声,门开了。一个声音说:
“哟。真早啊……一些有的没的我都听菲爱娜说过了。”
开门的是萨鲁。他的装束和昨晚相同,只是没有佩剑。他一点倦容都没有,继续说:
“那位大人还在睡觉——昨晚开会搞到很迟。”
“我来把他叫醒。”
奥芬说完,穿过萨鲁身边走进玄关。
擦身而过时,萨鲁放低音量说:
“那个小鬼呢?”
“明知故问——他有自己该去的地方。听菲爱娜说,今天会有令村子毁灭的大事发生,我已经让他先行行动了。”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你该不会想放跑麦克唐勾吧?让那家伙跑掉的话,我的人头就会搬家——这可不是打比喻。”
“这我不管。我才不会帮暗杀者做事。就请你张大双眼吧。”
屋子里很杂乱——虽然设有玄关和走廊。奥芬在意地打开第一扇房门——这里似乎是接待室,十分脏污。地板上散落着酒瓶,对面角落里是一团待洗的衣物——看来这里是跟班们过夜的地方,已经完全变成男子聚集所了。
进入房间后,萨鲁也跟进来。
“这屋子怎么搞的……”奥芬问道。萨鲁嘿嘿笑了两声,说:
“所以说,是开过会后的样子。哇……这瓶可是大人的珍藏啊,是一等好酒啊。”
“不管不管。”
奥芬边说边把萨鲁拾起的空瓶踢飞。关上门,他叹气地说:
“麦克唐勾在哪里?”
“当然是在卧室了……不过,你见到大人后要怎么办?”
“当然想和他谈谈了。话说回来,那些跟班呢?”
“应该回家了吧。不过会议商讨一直持续到天明,他们上午是起不来了。”
“喔……”
奥芬说完,朝走廊深处走去。过了一会儿,萨鲁在后面发出慌张的声音。
“喂,喂,你要和那位大人说话!?你想干什么?”
奥芬没有回应,只是前行。看准了一道门,打开了。
地板上到处是散落的书本和纸片,看来不是读过后放在那的,而是单单从书架上抛出去的。从房间入口到里面的床为止,一件件的衣服像架桥一样在地板上延伸过去,看样子是边走边脱造成的,从最前面开始,依次为夏季短毛衣、衬衣、内裤、裙子、袜子。为什么内裤和裙子的顺序是反着的呢,这一点实在弄不明白。床的一脚折损了,朝一边歪斜。瓦斯灯倒在床上,这是十分危险的,不过奥芬觉得这和房内的氛围倒是很搭。床单皱成一团,和毛巾被裹在一起,一个年轻女子像死了一样睡在床上,打着呼噜。除了头发蓬乱的脸部,还有一只光脚从伸在被子外面。
奥芬不动声色地朝萨鲁一瞥。萨鲁抓抓头发,说:
“别介意。我的房间。”
奥芬关上门,鼾声听不见了。
“你……真的是基姆拉克教会的教师么?”
“呃,所以说,那是为了欺瞒别人而做的伪装啦。”
“…………”
“真的啦。我每天晚上都装作醉汉的样子,去牛棚牵牛出来,或是给小孩子讲幽灵故事,我还跟他们说,如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