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好像曾听过一个「杯水车桩」的谚语。
那是就算桩烧了起来,只要用杯水就能浇熄的意思吗?话说回来,桩是什么玩意?
冬香这样说到一半,便哈哈大笑。
我也在丢出「真的假的?」的吐槽之后,同样大笑起来。
这是我们的正常状态。我们的话语当中没有什么远大的意义,也没有什么哲学或思想,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们,也有一个明确的想法。
在我到学校屋顶纵火的那个晚上。
穿过重重火墙来到我身边的冬香,模样相当凄惨。
她漂亮的黑发到处都有烧焦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烧得破烂,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内衣。
然而冬香彷佛完全不在意那些似地,过来握住我的双手。
我们贴在一起的手心,彼此皮肤都翻了过来,看起来还起了一些水泡,然而冬香却不顾一切地用力握住我的手,说出那句话。
「这下子我们就一样了呢。」
她带著略显害臊的笑容,说出这种带点小女生嗜好的话。
而在那个瞬间,冬香眼中映照出的,是奇妙的哭笑。那肯定是我毫无掩饰的素颜。在连镜子都没法使用的黑暗中,冬香用她的眼睛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当时在我心中扩散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虽然我还没法给那股感情一个名字,但伴随那股感情而来的温热,还有胸口些微的刺痛,我认为那确实有著真实的质感。
之后我们互相说出了之前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语──我们把真正的感情,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心意,一点都不遗漏地告诉了对方。
可是最重要的事却简单到令人失笑,但又比任何东西都要强烈地存在于彼此心中。
以后也想一直在对方身边。
就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最后那个叫『太阳碎片』?的玩意坏掉了,那样没问题吗?」
从那天晚上又经过几天的现在,通往屋顶的门被贴上禁止靠近的胶带,始终维持无法进入的状态。所以我们午休时间只能在门边狭窄的空间并肩坐在一块,就这样过著我们的午休时间。
被冬香这么一问,我耸了耸肩。
「天晓得。」
「这……蕾妮,这样会不会太随便啊?随便可是人家的专利说。」
我一边应对冬香那有些抓错重点的抗议,同时也试著聊了一些那天晚上之后的事。
当冬香穿过火焰握住我双手的瞬间。
之前从「太阳碎片」中猛烈喷出的火焰,立刻就像是红花凋谢的花瓣一样接连消失。
当火完全消失后,变成黯淡灰色的「太阳碎片」上头突然多出一道裂缝,之后无论我怎样触碰,那玩意都没有再次发亮。
「我想应该是过热了。因为那玩意在设计上原本就不具备多强的火力。大概是承受不了蕾妮感情的热量吧。」
不知何时来到屋顶门边的葛蕾丝看著我们这么说道。
壤掉的「太阳碎片」则被葛蕾丝带回了研究所(「我想多半是要处理掉了。唉,到头来研究还是失败了。」她发著这样的牢骚)。
而在我感到有些愧疚之际,葛蕾丝在离开前,还对我说了些让人担心的话。
「虽然『太阳碎片』是坏掉了,但我还是会记得对你进行研究的。」
这样根本就只是人体实验了。
在我用抽搐的笑容作为答覆后,她便挥著手从我们面前离开。
而从那天晚上之后,还有一些事产生了改变。首先是我家里的状况。
在我上屋顶纵火的隔天,我向家人坦承了我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为了避免让葛蕾丝困扰,关于「太阳碎片」的部分,我慎重地不去提那东西的来历)。
知道过去都是认真模范生的我做出犯罪行为,我原本以为家人肯定会对我相当失望。
可是当我说自己会去向警察自首的时候,母亲却对我说:「我陪你一起去。」
接著母亲用百感交集的眼神,看著我的脸。
「之前我一直只知道你是个性认真,令我感到骄傲的优秀女儿,看来我似乎并没有看到你真正的心情……谢谢你愿意说出来。」
母亲在说这些话的双眼中,映照出我那充满愧疚,感觉十分年幼的面孔。
我很感谢母亲愿意面对有这种素颜的我,并且在知道我的素颜后,没有放弃我,这也让我稍微哭了一下。
可是之后去找警察的时候,我们却吃了闭门羹。
虽然我把事情全盘托出,但请警方确认现场的监视器时,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有拍到我纵火的片段(后来我对冬香提到这件事,冬香是说:「这样一提,我在看到纵火现场的时候,周围的路灯好像都会熄灭呢。」所以这大概也是「太阳碎片」造成的)。
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警察很乾脆地就将我释放了。关于「太阳碎片」的部分,由于我也没法详细说明,因此警方直到最后都没有认真看待我的自首。现实真是残酷。
在返家的路上,当我有些尴尬地跟母亲并肩走在一起时(毕竟在小哭一阵子之后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