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想这些事就算是小孩也说得出来。
其他同学似乎也跟我有相同感想,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无趣。
也难怪大家会有这种反应。毕竟接受学校授课,对我们这些十来岁的人来说,就是一段无趣的时间。被人一股脑灌输自己不知道的知识,只会让人感到难受,更别说听人乏味地叙述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由于只要把重点部分抄进笔记里,考试分数就不会太难看,因此上课时必然会有许多发楞的时间。而那让人发楞的时间,也更进一步加深我感受到的空虚。
我感觉自己每天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换个说法,我感觉自己似乎就只是活著罢了。
如果有人问我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或理由,我肯定答不出来。我自己都很想问这个问题。好吧,我很清楚不会有人知道答案,所以我也不会真的找人问就是了。
没有意义或理由之类的东西,活在世上也是挺辛苦的。尽管那不是必要的东西,但我心中确有一股类似罪恶感的感觉。
我认为这就是为何我会想寻找那种东西。某个能让空虚的我,活得更充实的东西。那个东西,肯定就是我所渴望的真实。
──如此这般,当我在午休时间到屋顶(那里当然有上锁,正常情况是进不去的。可是只要不良少女冬香出手,要开锁是易如反掌。看到她俐落的开锁技术,我也曾要她教我,不过得到的答覆是:「没有啦,这种糟糕的事情跟你太不搭了,所以我不能教你,哈哈!」真不知她在「哈哈」什么。)跟冬香提起我这个想法,她的反应是愉快地放声大笑。
「没想到你会去想活著的意义跟理由,你真是太正经了。这样不会累吗?」
冬香这么说完,便带著笑容帮我揉肩膀。她要帮我按摩是没关系,只是那种把人当傻瓜的态度,让我实在难以接受。
「不是我太认真,是冬香太随便才对吧?」
「也对,人家是不良少女嘛。『生存之道,就是看破变化』喔。」
「那是什么鬼?」
「嗯~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所以才说你随便嘛!」
「啊哈哈!」
冬香靠在屋顶围栏上大笑起来。
她在跟我交谈的时候,还不忘边吃假三明治(同样是将有机食品制作成面包及火腿的形状,并对味道加工而成的东西。我们所吃的东西,全都是这样的假货。)边发出笑声。嗯,这家伙就跟往常一样,真的超级随便。
不怎么觉得有趣的我,将手里那份学校餐厅中所卖最简单的有机食品,能量方块塞进口中。
尽管我能感受到脚下的校舍传来午休时间的喧嚣,但在屋顶这里就像是与其他人隔绝般安静。感觉就像是只有我跟冬香在世界外头载沉载浮。
我瞄了冬香一眼,发现她用调侃的眼神望著我。
「……有什么事吗?冬香。」
「没有啦,人家只是在想你好像总是吃那个。那玩意有那么好吃吗?」
冬香指著我手中的褐色固状物这么说道。
「没有,并不好吃。没有什么味道。」
「那你为什么每天吃?」
冬香边用调侃的语气提出这个疑问,还不忘再次吃了一口自己手边的三明治。
而我则是机械式地将能量方块放进口中。
每次咀嚼都会让那平淡的味道更加模糊,最后只剩下乾硬的口感。这玩意实在跟好吃两字沾不上边。然而我却莫名挑了这种食物。
「……嗯~我想是因为吃这个,吃到的东西可能跟真正的模样比较接近吧。」
听到我左思右想后给出的答案,冬香微倾脑袋。
「这话怎么说?」
「呃,像是冬香正在吃的三明治,餐厅里的肉派,那些全都是模仿地上曾经有过的真正食物打造的吧?也就是将原本是褐色的合成蛋白质粉末特地弄成类似的形状,然后用人工调味料调整成类似的味道,接著再加上『跟真的一样』的宣传词句。你不觉得那样很没意义吗?毕竟不管弄得再怎么像,也全都是假的。况且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味道是怎样嘛。」
我感觉自己解释到一半突然激动起来,当我把话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害臊。
「原来如此,所以蕾妮才选择了像黎明期那样特别简单的食物。所以你是在对受怀古主义影响的饮食问题,来个小规模的绝食抗议吗?」
「我是没有那样想啦……」
冬香那听起来颇为调侃的语气,让我夸张地皱起眉头。
这座地下都市随处可见的怀古主义色彩,看来是跟我的个性格格不入。
这是因为我对地上不抱任何感伤的关系吗?
但如果是那样,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应该也跟我一样才对。但为何其他人对于充斥在周遭的虚假,都能够接受呢?
就在我无奈叹气的时候,冬香突然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脸颊。
「……这是怎样?」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蕾妮忧郁的侧脸看起来也很漂亮而已。」
「哇!这怎么听都是口是心非的藉口。」
「真的、真的,蕾妮真的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