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可以直接代换成「能活下来的人」跟「不能活下来的人」。
接下来虽然只是我的想像,我认为活下来的十分之一,一开始或许是感到放心,可是存在另外十分之九的现实,在之后可能也会成为他们心中的阴影。
他们知道熟人、朋友、恋人,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得留在地上等死。
而只有自己会活下来。
不知道当时究竟有多少人能平静接受那种状况。事到如今,那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当时的人究竟有什么感受,是课本中不会提及的。
这让我不禁觉得,他们会附和那些「不能活下来的人」,或许是想藉此减少一点罪恶感。
对只有自己活下来这件事所尽可能做的赎罪。对即将死去的人所做的一点点弥补。
可是在这样的行动背后,同时也明显带有推卸责任的意图。
换句话说,只要「不能活下来的人」将矛头对准那些来自海外的移民,自己就不会变成箭靶。
理应是移居到地下都市的那些人应该要一起背负的责任,却被「能活下来的人」推到了移民身上。牺牲移民,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加安稳。
我想八成没有人能说他们当时毫无那种想法。
这样一想,两者之间的鸿沟之所以会在地下都市留到今日,感觉就变得相当合理了(不对,也许并不是那么合理。我认为把以前的事情一直惦记到现在毫无益处。我只是能理解为何会有这种状况)。
一般区与移民区之间的隔阂,肯定比这座深深位于地下的都市,要更深埋入住在这里的人心当中。
正因如此,至今移民区还是被排斥在地下都市的最外缘。
大家装作没有看到那种牺牲,把这一切视为过去,让现在的我们得以享受生活。
话说回来,现在这样生活是否能算「享受」也得打上问号。
与邻近都市的协调,还有为了防止地盘崩塌等状况,地下都市在开发上受到严格限制。换句话说,随著人口增加,居住空间也会逐渐减少。正因为这种状况,在法律上也有跟新生儿有关的规定,都市议会也努力避免人口增加过度。
这座城市所管理的不只是天气,甚至还管理了人类的繁衍。这个地方到哪里都找不到真实,一切都很虚伪,我甚至感觉自己正在随这座城市缓缓步向灭亡。
*
那颗突然从天而降的奇妙玻璃珠,我将其称之为「太阳碎片」。
因为那颗珠子在亮起耀眼火光时的模样,让我感觉像是「太阳」,由于只有手掌大的尺寸,所以说是「碎片」。说起来我也只是随便给个方便的称呼,老实说,叫什么名字其实都没差。
然后,在「太阳碎片」掉到我房间的隔天。
我利用早上班会前的空闲时间,启动了《VerB》的辅助萤幕,接著在全像画面上的搜寻引擎中,输入「球体 坠落」、「球体 燃烧」、「奇妙的珠子」、「火球」等所有我能想到的词句,试著想找到「太阳碎片」的相关情报。
平常我想查任何东西,只要透过《VerB》就能立刻从地下都市的电子书库中找到想要的情报。
不过看来还是有用《VerB》也找不到的情报。
不管我怎样搜寻,都没法找到任何像是跟「太阳碎片」有关的情报。还真是连一点碎片都找不到。好吧,我会开起这种无聊玩笑,也是因为真的无计可施的关系。
我呆望著搜寻引擎首页上的新闻(标题是「年仅二十六岁的才女!」,似乎是跟某个女性研究者有关的报导),陷入思索。
无论是政府庞大的电子书库,还是民间的电子书库都找不到相关资料,这让我想到两个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太阳碎片」是完全未知的物体,没有其他人知道有这种存在。
第二种可能。「太阳碎片」是情报受到层层保护,被视为机密的存在。
……嗯~前者感觉太没道理,后者则是偏向阴谋论,感觉还挺蠢的。
就在我对糟糕的调查结果叹气的时候。
「蕾妮,你在看什么?」
「哇──早、早安,汉娜。」
一个活力充沛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将头发绑成马尾的朋友汉娜从后头将脸凑了过来。
我连忙将随身装置所投影的全像画面消除,不让汉娜看见。
汉娜是跟我有大约两年交情的朋友。我们认识的契机十分单纯,就只是因为她坐在我隔壁而已。当时才刚换班不久,我身旁没有任何朋友,所以就开口跟身边同样无所适从的汉娜攀谈。
在交谈过后,我发现汉娜有著大而化之的个性,偶尔也会因为太过大而化之,说出一些不太得体的话,不过基本上算是个很好相处的朋友。
可是也因为她那样的个性,让我偶尔觉得自己跟她有一层隔阂。
以前我曾在跟她间聊的时候,吐露出我自己对于真假的想法,而汉娜的反应是:
『咦?真的东西?我从没去想过那种事呢。』
汉娜带著开朗的笑容给出这个答覆。我没法忘记当时那种两人距离彷佛瞬间拉开的感觉。她应该没法理解我心中的烦恼吧。当时我灰心地产生这种想法。
从那次之后,无论是对汉娜还是其他朋友,我都不再吐露我真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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