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我们就这样一起像是白痴一样边笑边找真货,可是一直找到天黑,我们也没能找到自己觉得是真实的东西。好吧,这其实也是正常状况。
毕竟这说起来就只是用来打发无聊,将时间奢侈挥霍的游戏。
就算是这样,我认为我们心中还是隐约抱有期待。
我们期待就算是在这座一切都让人认为毫无意义的虚假城镇里,或许也可以拥有一丁点──没错,就算只是彷佛一粒雨滴般的真货也好。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跟冬香牵在一起的左手,这份感触或许是真的。
在遥远的未来,如果我能在其他地方打造一座城镇,我的感伤肯定就是这份暖意。到时我也许会让冬香的温暖取代雨水从天上落下呢。虽然我不知道要怎样办到。
冬香又是怎么想的呢?在某个不知多久后的未来,她会让自己的心沉浸在何种感伤里呢?
我想知道她的想法,因此我偷偷窥视她那对彷佛清澈水洼般的眼睛。可是我就像是想从浅水洼取水一样,只能取到少许的残水。而且就连那些水也转眼间便从我指缝间落下。
「你怎么了?蕾妮。」
我摇头回应了冬香的疑问。因为那是我不想强求,也不能强求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两人归途的分岐转角。在一座游具就只有秋千与溜滑梯的小公园旁,我跟冬香的归途就在转角分岐。
有时我们在莫名不想分开的时候,就会在这座公园里打发时间。我们会并肩坐在秋千上,聊一些关于学校、家里等等稀松平常的话题,或是比赛谁能在秋千上让鞋子飞得更远这种幼稚的游戏。
今天有什么打算?正当我想这样开口时,我仍跟冬香牵在一起的左手手腕发出冰冷的哔哔声响。
「──啊,已经这么晚了?抱歉,冬香,我今天得直接回家。」
那声音来自我手腕上的《VerB》,那是我们家门限将近的提示音。
我曾抱怨过为什么都这种时代了,高中生还得要在这种时间回家。不过我也明白这是父母担心我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如果我摆明跟父母对呛,导致跟我们住在一起的奶奶尴尬,我自己也过意不去。
「……啊,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明天再见吧,蕾妮。」
冬香挥了挥那从我的左手中滑出的手,跟我道别。
可是她临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那只手朝我头部伸来。
这突然缩短的距离,让我的心脏不禁剧烈地跳了一下。
「你的发夹快掉啰。」
冬香边说边让手指像是抚摸我发丝般滑动,帮我调整了发夹的位置。那黄色花朵造型──向日葵造型的发夹,是小时候奶奶送给我的礼物,也是我爱不释手的宝贝。虽然冬香的感想是「这种小女生的品味跟你真不搭」就是了(要你管!)。
「谢谢,冬香。」
我道谢之后,冬香又再次挥手说了声「再见」,然后便离开了。
我走了几步回头一看,看到冬香对我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蕾妮家的门限是真的。」
听到她这么说,让我不禁苦笑。她说的没错,对身为么女的我来说,那是无论我是否愿意都必须遵守的真实生活。
不对,这不是真假的问题,而是所谓的现实。我们所找的,是能让我们确实感受到自己活著的东西。所谓「真的」,那是一种渴望。
但现实却不同,那是就算我们不想要,也确实在那里,笼罩著我们的肩膀跟脑袋,将渺小的我们紧紧压迫,令人感到郁闷的玩意。可是那要远比我所渴望的真实跟我更加接近,而我也没法逃离那样的现实。
现实就像一个位在我后方的怪物,悠悠张开深不见底的大嘴巴,等著吞掉我这个死命寻找真实,但却连真实轮廓都没有头绪的人。
如果等著我的东西就只有那个叫现实的玩意,我或许会抱著只要一直逃避到底就好的想法。
可是等著我的,还有我的父母,还有奶奶身边的位置。他们彷佛知道我一定会自己回到那里一样,带著窃笑等我回去。就算我多么想要逃避,最后我还是没法逃掉。因为我认为自己终究还是爱著那些与现实一起生活的人。
我抱著这些想法,走向公寓中央楼层,打开那平凡无奇的自家玄关。这就是在现实中我所应该待的地方。
只要进到这里,我就会变成我应该有的模样。成绩优秀,令父母自豪的女儿,在祖母面前听话的可爱孙女,蕾妮。
会跷课,从贩卖机里偷饮料,毫无意义讨厌这虚假城镇的我,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那些廉价的伪造品一样。
我好厌烦。我讨厌假的东西。
每当我踏进昏暗的玄关,都会自然涌现这种想法。我感觉自己只能无能为力地沉入黑暗。
我彷佛就像是在自己家的玄关溺水一样。门外的雨声让我感到喘不过气。
虽然我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那是我在明亮的场所肯定不会让人看到的表情。或许这才是我真正的、毫无掩饰的真实面貌。
在连照镜子都办不到的昏暗中,我还未曾看过自己的表情。
「是蕾妮吗?欢迎回家。」
通往客厅的门后射来一道白光,我也同时听到母亲的声音。现实正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