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也没有想独占蕾妮的意思。冬香这句带著笑意的话语,彷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响起。
这是怎样?我最重视的,明明就是我跟冬香的关系。
然而冬香却要我去重视跟其他人的关系。这样的落差让我忍不住失笑。
「可是,我比较想跟冬香……」
「我是觉得啦,跟我在一起,对你是真的不太好啦。」
冬香硬生生打断我说到一半的话语,用格外开朗的态度这么说道。
我感觉午休时间的餐厅喧闹声在逐渐远离。
对我不太好?这是什么意思?
在一切都逐渐远去的世界中,我隐约明白了冬香想表达的意思。
被人排挤的冬香。如果跟冬香在一起,我也会被当成同类。这点从汉娜对我的告诫就能清楚知道。可是,我没想到冬香自己也会在意那种事。因为冬香是个不受任何事物束缚,随心所欲且看轻一切的不良少女。
因为她是我憧憬的对象。因为她是特别的。
「……难道说,你对我说谎,自己一个人跷课,也是因为顾虑那种事?」
这个我过去一直没能开口的疑问,就这样脱口而出。这让冬香吃惊地睁大眼睛。
「原来你知道啦。嗯,对啊,你说的没错。」
在惊讶过去后,冬香无比乾脆地给出肯定答覆。
她没有丝毫犹豫跟迟疑。看到她的反应,让我觉得之前自己一个人那么烦恼,实在蠢到不行。
「为什么……我又没要求你那么做。」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彷佛隔著东西般格外低沉,我甚至有一瞬间没法确定那是我的声音。
「蕾妮一定是太高估我了。我就只是一个被排挤的人罢了。只是个没法融入学校这个社群──甚至是没法融入地下都市这个社群的人,单纯是个被排斥的对象。所以蕾妮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我也没有值得你犠牲其他东西也要坚持跟我往来的价值。」
因为我并不特别。
冬香这么说完,扬起了一边嘴角。看到那看轻一切,但又彷佛随时都会瓦解,让我感觉胸口彷佛遭到重击的笑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冬香是特别的。她彷佛看透了我这样的感情。
我不只被看透,而且还遭到否定,这让我觉得自己肤浅的心彷佛被人从边缘缓缓撕开。
果然是这样。
我所认为的特别,冬香并不那么认为。
我跟冬香没有共识。
在我们之间的天秤,始终都是往我这里倾斜。
我所认为的真实,无法符合冬香的想像。肯定就只是那样。
所以就算我感觉这么难受,冬香还是能跟平常一样带著笑,用不在乎的表情说话。
不知是什么时候,冬香说过要跟我一起去找属于我们的真实。
到头来,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因为我跟冬香不一样,我只能去找属于我自己的真实。我总算明白了。
「嗯,我知道了,冬香。我会少到屋顶去的。要去的时候会传讯息给你。还有,我们也别再一起跷课了。」
「……嗯,好。」
我脱口说出这一连串话语的时候,简单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感觉自己胸口一下变轻许多。
这是当然的。
因为里面是空的。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是空的。
这自嘲的想法落入我空虚的心中。
在里头已经再也找不到痛与热。
***
我让灼热缓缓贴著指腹游走。
我能闻到自己一部分皮肉烧焦的气味。那腥臭刺鼻的气味,现在却让我无比陶醉。
烧灼,变焦,逐渐失去。
会失去就代表曾确实存在。失去是比什么都要明确的存在证明,何等讽刺。不过我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在拉上窗帘后一片漆黑的房间内,瓶子内的唯一光辉每次烧灼我的手指,其光芒就变得更加耀眼。
现在只是一根手指根本无法让我满足了,我让双手的五根手指轮流去触碰「太阳碎片」。
不够。我想要更多的疼痛与灼热。
我就像死命想取回胸里少掉的东西一样,烧灼自己的肉体。
我想要感受更多真实。
刺痛与灼热的分界逐渐模糊,沿著手指麻痒我的脑。
我感觉有东西沿著我的脸颊滑落,最后掉到桌面上破碎。那是彷佛雨滴般的物品。可是那肯定是真实的。
就只剩这个了。
这是唯一还能把空虚、濒临破碎的我牵系起来的东西。
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