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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在我们就读的高中,冬香其实是个意外出名的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有著东洋面孔的冬香,似乎是来自移民区的日系社区。
冬香所在的大凪家,是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从移民居搬到了一般区。在这座地下都市,那是颇为罕见的状况。
移民区的人到一般区工作并不稀奇。
可是他们的职业通常是清洁工或作业员之类,社会地位不高的工作。虽然法律并没有限制移民的职业选择,但住在一般区的人之间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而那些规矩实际上也阻碍了移民在一般区的活动。
冬香的父亲就是在这样的风气下,在都市中心部的研究设施担任研究员。在地下都市中,能够在研究区的研究设施就职,被视为仅次于成为都市议员的成功案例。而大凪家之所以能搬到一般区居住,也是因此获得的优惠。
不过,父亲的工作得到认可,并不代表女儿也同样会被周围接受。
对移民的负面情绪经常会从日常的缝隙中涌出,就连我也亲眼见识过在外表的安稳底下所潜藏的黑色残滓。
「──等等,那是大凪吧?」
「真的耶。我们走那边好了。」
像是在移动到其他教室的时候,有人看到冬香迎面走来,就会刻意避开。而且会这么做的人还不少。
我初次看到那种状况的时候,只能僵著我已经举起的右手,用不自然的姿势站在原地。
虽然名为学校的小社会明确地排斥著冬香,但这不会让打算找冬香说话的我因此迟疑。
可是,跟我在一起时表情十分丰富的冬香,当时脸上却挂著我从未见过的表情。这才是让我缩回右手,没法开口的理由。
望著前方从我身旁走过的冬香,她眼中看不到任何神彩。
对于自己遭到拒绝,她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气愤、没有反抗,什么都没有。
她的双眼空虚无神,身边的气氛寂静且冰冷。
那不同于我之前见过的冬香,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
面对走过我身边的冬香,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看著她逐渐远离的背影,我心中只有苦涩。
当天的午休时间,我就像往常一样来到屋顶,在那里对冬香提出疑问。
平常大家都会那样避著你吗?这样下去没问题吗?我问了这类的问题。
「唉!终于连迟钝的蕾妮都发现了吗?你终于知道我是个被人闪躲、忌讳的存在了。」
没错!因为我是神!冬香夸张展开双臂装傻的模样,在我看来似乎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可是很认真的说。」
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时代大概也只有祖父母那一辈的人才会相信有神了,拿那种东西类比,我也很难有概念。
「没有啦,因为蕾妮平常都太认真了,如果我不说笑,感觉会不太平衡嘛……啊~好啦~对不起啦!表情别那么吓人啦!」
乖,听话。听到冬香这么说,我这才察觉自己眉头皱得厉害。
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说~。冬香不太情愿地仰头靠向围栏,让围栏发出类似哭泣的微弱声响。
就算她那么说,我还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冬香的事。我想更接近她。
看到我在眼神中表露这种感情,冬香这才放弃坚持,不太甘愿地开口。
「我们家是在我还在念小学时搬到一般区的。虽然说只是为了配合父亲的工作而搬家,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就只是有个移民区的家伙突然跑来。你看嘛,我头发是黑的,明显跟其他人不一样嘛。我光是这个外观就已经在昭告天下『我是移民』了。无论是我还是我妈,都经常被学校的人或其他家长指指点点呢。」
虽然冬香的语气说得轻松,不过她肯定遭遇过许多不好的事。
可是冬香就像是把那些辛酸过去给切开,放进一个透明的箱子里,让自己像是从远处旁观的其他人,用淡定的情绪滔滔不绝地讲述自身处境。那异常平静的语调,反而在我心中激起波澜
这肯定是冬香自己面对现实的方法。
压抑自己的感情,避免自己的心受到伤害。
而那个连冬香自己都不愿触碰的感情,更不是我这种人可以伸手触碰的东西。
这个事实让我感觉相当难耐。
「后来我父亲知道这些状况,在某次学校的家长会中,当著大家的面主张『希望大家停止这类霸凌。我们也有居住在一般区的正当权利』。我父亲是真的很有正义感啦。从好坏两方面来说,他都是个直来直往的人。」
冬香脸上带著乾笑,仿佛是在念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般,流畅地说出这番话。感觉就像是个称职的演员,正在饰演一个名为冬香的少女。
所以,我说不出任何能够踏入冬香心中的话语。
我只是肤浅地扮演冬香所需要的听众,催促她说下去。
「那,后来怎样了?」
「你觉得呢?」
冬香的语气虽然听来愉悦,但眼神丝毫不带笑意地反问。
就我这段时间对冬香的瞭解,我知道,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会是「之后就完全好转了啦!」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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