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他看起来像是很成熟的低年级生,但也像是看起来很年轻的高年级生,不过,就算他真的跟我是同年级,要我说出『和我一样是二年级』又令我感到十分诡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不出哪里「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没事吧?你要注意点啊!最好也思考一下为什么顶楼会被禁止进入──当然是因为这里很危险啊。」
被这个谜一样的男子一本正经地近距离说教后,我感到头顶发热──虽然我习惯保持阴沉,但马上生气也是我的性格之一。你不是也跑进来这里了吗?就是因为你突然出声才吓到我,才让我陷入危险的啊!……之类的,太多想抱怨的话像塞车似地堵在我的喉咙,反而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过,他在危急时救了我,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所以我还是说了:「谢……谢……谢谢……谢谢你!」
像这样支支吾吾地道了谢──再一边将仍然抱著我的他给推开。
「嗯。」
没想到他却乾脆地松手,放开了我──怎么说,将救命恩人当成怪人对待,总觉得有股很深的罪恶感,虽然他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在乎,
「你……是不是很喜欢看星星啊?」
他仰望著天空询问我。
「欸……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一边在心中计算跟他的距离感──另一边也在保持真实世界上的距离,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很难拿捏相处的距离──在我把问题丢了回去之后,
「什么?这可是非常简单的基础推理呢!在这种时间竟然一个人来顶楼,无论怎么想都只有这个理由吧?」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从非常拐弯抹角的对话、到擅长「推理」什么的说法、又或是轻轻的微笑,总觉得跟他都搭不太起来──我喜欢看星星,在夜晚,学校的屋顶上。
一开始我提到这段话里的第二个错误,难不成他注意到了……当我还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他话锋一转,「如果是看美丽的星空看到入迷的话,这种心情我完全了解,我也很喜欢星星啊」如此继续说道。
「因为美丽又光辉闪闪的群星,也正照耀著美丽的我呢。」
完全离题了──吗?
怎么回事,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喂喂、是我听错了吗?刚刚斜著眼看他的我,忍不住再次斜眼偷看他。但即使我这样做,谜一样的他却还是……
「你在找东西吗?」
再度开口发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
帮忙什么的……就是因为你想帮忙,刚刚突然出声叫住我,才让我置身于危险,差点从学校顶楼厌世自杀啊。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找东西?」
我再次用问题回问他的问题。
太蠢了,为什么我要对初次见面的男生抱有期待啊──明明就不可能会有人发现那段句子里面有错,我指的是我的错误。
「没什么,这个也是基础推理呢!甚至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不是心无旁骛地在寻找东西,你怎么可能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身旁如此美丽的我呢?」
说了!完整地说出口了!「美丽的我」那种话!
就算他不是怪人,也一定是个危险的人!意识到我身边这个人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后,我立刻开始观察四周,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但在此同时,他却只是「嗯嗯?」地歪了个头,继续说出毫无可取之处的话。
「我怎么会这么糊涂,虽然你长发飘逸的样子让我印象十分深刻,但我现在才注意到,你还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啊!」
别说什么不可取了,这句话让我整个激动起来,戏剧化般的激动。
不管他是出自真心在赞美我,还是客套的场面话,这句话都是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比起被一百个人骂,他的那句赞美反而更能激怒我。
于是我立刻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什么都好,总之不做点什么的话,下一秒我说不定就会朝著这位──虽然说是危险人士但还是救命恩人的人怒骂了。我必须避免这种情形发生。
「咦?为什么要用眼镜把你那双美丽的眼睛给遮起来呢?明明如此美丽。如果是因为我说你的眼睛如此耀眼,而让你拚命压抑自己的光环的话,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排除万难将眼镜摘下来啊!你不需要担心,我并不是要跟你在美貌上一较高下,虽说我已经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但你的眼睛也丝毫没有逊色。」
这家伙是欠揍吗?
我只觉得他想要气死我,完全不容我分说便将一言一语戳进我内心最柔软深处──别说是沸点,我的怒气早已达到爆炸的临界点了。但气过头的我,脸上反而只挤得出笑容。
带著僵硬的笑容,我说著「是啊,我是在找东西」。事到如今,乾脆顺势回答他:
「可以请您帮帮我吗?」
我会这样说并不是被他的话术所引导,是因为太过生气,不小心就说出奇怪的话了──但我不是真的希望他来帮忙,而是故意这么说,希望他能因此离我远一点。
我只是故意在刁难这个怪人,希望他因此感到困扰──就像我也必须自暴其短地说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故事。这并不只是因为他提到了我的眼睛,而是我原本想说,至少在最后一个夜晚可以心平气和、安静地度过,结果却被他毁了──坦白说,我是在迁怒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