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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讲什么就赶快说好不好?』
『你喜欢莲崎对吧?』
『……因为他是我的同伴啊。』
『不是那种。总之我知道你喜欢他喔,因为我也跟你一样。』
莎莎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喜欢他的程度远远超过你就是了」。
亚达契心想,那时为什么没有承认?
『……你严重会错意了吧。』
他想要敷衍了事,而且还进一步警告。
『之后不准再提这件事,再提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话语间透出怒气。亚达契感到十分难为情。他如果无故受辱,大可警告她下不为例,但是他并非受辱才难为情。
『……抱歉,亚达契。』
莎莎开口道歉。
亚达契迫使她道歉。
『我再也不会提这件事了。』
此事和莎莎命丧赤之大陆毫无瓜葛。
她生前是名盗贼,在某些情况下,不得不单独行动。当然,她也能理解这个职业的特性。她曾说过,一直孤身一人很寂寞,但有时还是会想一个人独处。
赤之大陆上有种龙名叫尼哈洛伊,它们的体型不大,但会依环境改变身体颜色,脑袋也十分聪明。这种龙习惯成群结队,抢夺宝物后囤积。莎莎当初前往侦查它们的巢穴,却一去不返。亚达契推测她不是无法回来,而是没有回来。她大概是被尼哈洛伊发现,遭到攻击而受伤。若是勉强回到同伴身边,就等同带回一大群尼哈洛伊。以她的行事作风,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由于她迟迟未归,亚达契他们耐不住性子,闯进尼哈洛伊的巢穴。但他们不只花了一天,而是整整两天才找到莎莎。当时的她早已身亡,死状凄惨,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她死成这样反而好。』
隆擦着眼泪说。
『这么一来,我们就只能回忆起她生前的模样了。』
不是我害的。
亚达契这么想。
实际上,亚达契和她的互动、亚达契的言行与她的死可说是扯不上关系,害死她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亚达契心想,早知道那时候承认就好了。老实回答她,会祸害到自己吗?
她会跑去跟莲崎说吗?
不会。他能断言她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你之后不准再提这件事──
再提我不会放过你的──
亚达契不该对她说这些话,也不该逼迫她道歉。
但要是亚达契没跟她撒谎,就能改变什么吗?
她终究会死在尼哈洛伊的巢穴里。
结局都一样。
无论怎么做,亚达契他们都还是会失去她。
因此,这样的懊悔根本毫无意义。
明是如此,亚达契仍旧后悔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
亚达契有个假设。
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自己。
当时老实跟她讲不就好了?反正莎莎早就看穿自己的心思,再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讲出来。
说,没错。
就是这样。也没办法吧?一直想把那股感觉当成自己的错觉。也不知对自己说过多少次「不对,我怎么可能会那样」。但终究徒劳无功,那股感觉还是不会消失,就只有那股感觉不会消失。啊啊,没错,我喜欢他,我实在好喜欢、好喜欢他。我这样会很奇怪吗?我很奇怪的话,尽管笑我没关系啊。毕竟连我都想笑我自己了。想继续待在莲崎身边的主因,不是因为他是我重要的同伴,肯定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她应该不会笑吧。
她肯定会对自己说「你才不奇怪」。
应该会斩钉截铁地说「你一点都不奇怪」吧。
说不定两人还会有强烈的共鸣。莲崎是个洁癖过头的洁癖男。如果他会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冒险旅程的同伴。他的个性就是一码归一码,非得要划清界线才会罢休。亚达契自然不在话下,莎莎应该也早就觉悟莲崎不会喜欢她了。
亚达契假如没有伪装自己,或许已经向莎莎坦承一切了。如果是和莎莎,应该能敞开心房互聊内心话。如果是和莎莎,现在或许已经和她成为超越同伴关系的朋友,建立类似死党之类的关系。
等等,不对。这种事不可能成真。
亚达契其实很想找人倾诉一直深藏心底的爱慕,也很清楚莎莎应该能接受这样的他,但始终提不起勇气。
反正就是自己太没用。亚达契错过一个绝佳的机会。换言之,他难道只是在惋惜自己没掌握好机会吗?
他不是在为莎莎感到遗憾。
他本来就连凭吊莎莎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差不多该出发了唷。你们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