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不然你觉得是什么啊,小梦梦。」
「ㄔ⋯⋯」
梦儿话都说到嘴边了,却突然发不出声音,所以按住喉咙。虽然能「唔、唔」地吐气,但无法发出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
桃比奈轻拍著梦儿的背,然而梦儿没办法回答,只是边「唔──唔──」地低吟,边凝视著海面上的物体。她应该已经意会到那是什么,但就是「ㄔ、ㄔ⋯⋯ㄔ?」地说著,想不起描述那种东西的词汇。
然而,她觉得,那种物体不就是那东西吗?
那东西应该就是那个。
桃比奈像在用手掌揉搓梦儿的脊椎骨般轻抚她的背,同时嘀咕:
「会是船吗?」
「就是这个!」
「唔唷!?」
「就、就是你说的这个,船!是船!梦儿认为那个呀、有可能呀,就是船啊!」
犹如决堤般极力主张自己的想法时,总觉得以前也曾做过完全相同的梦。太好了,是船耶,船来了,太好了,这下能回家了──才为此感到欣喜若狂,却突然睁开眼睛,接著察觉「啊啊不对,刚刚那是在作梦,不是现实」后沮丧不已。
「慢著慢著,小梦梦,安静!不对啦,是冷静!」
「嗯、嗯,你说的对,得冷静才行呀,太亢奋的话,会搞不懂自己要干嘛。人家要安静、安静⋯⋯不对耶,是要冷静⋯⋯」
「你根本没冷静下来啊──总之先来游个泳吧?」
「为啥要游泳啊?」
「唔嘿嘿,你不游吗?」
「人家现在是不想游啦。」
「不过那真的是船吗?」
「因为还很远,看不清楚,所以没办法很确定⋯⋯」
梦儿和桃比奈决定先静待其变,但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太阳缓缓升高,气温越变越热。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向海里。海面上的物体到底有没有变得比较近了?如果变得比刚刚还小,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不见踪影了吧。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变大,难道是停在原地了吗?
差不多已经走到脚碰不到底的深度了,桃比奈因此开始用游的。
「桃桃小姐,你打算游到那边去吗?」
「我才不会,游不了那么远啦。只是随便游游,反正很无聊。」
梦儿瞬间也闪过来游一下的念头,但终究提不起那种劲。
纵使那个物体是艘船,也可能不会在这座岛靠岸,直接离去。倘若如此,是不是就代表再也不会有船会来了呢?这艘船就是最后的希望了──然而梦儿也不是有什么根据才涌现了这个感觉。毕竟连那个物体是不是船都还无法确定。
看上去虽像张著白帆的船只,但也许只是外型相似的别种东西。
螳螂号在那之后不知道怎么样了──梦儿曾反覆思考过这件事。遇难沉没是最惨的推论,但这种可能性应该不低。那的确是场骇人的暴风雨,梦儿被卷入海中时,螳螂号已经受损。她也曾经询问过桃比奈的想法,得到的答案是「我不是跑海的女人,所以没办法推测耶。以前虽然当过船长,但是船长该做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做耶。我怎么都没做啊」。
这样的桃比奈和梦儿一样,都是醒来后就已身在格林姆迦尔。她当时是和一个名叫如月的男孩,和名叫伊兹卡的女孩在一起,这三人也和梦儿等人一样,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桃比奈身边有如月和伊兹卡,梦儿身边也有同伴。梦儿先前沉思过,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同伴。如果能倒转时间重新来过,自己会怎么抉择?是不是可能就乖乖和哈尔希洛他们搭同一艘船前往自由都市贝雷了?
船只一直没有靠近。明明只是看起来像艘船,还无法断言一定就是船,但梦儿已经快要认定,那绝对就是船了。
她的结论就是,想要相信那是船。梦儿在这座岛上的生活中学到一件事,而且应该不只有梦儿学到而已──那就是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并非相信可以相信的事物,而是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梦儿在某个时期,曾坚信绝对会有人来救她们。
在另一个时期则相信,才不会有人来拯救她们,自己只能死在这座岛上了。
两种说法都没有确切的根据。
若是不相信有人会来就很难撑下去时,就会相信会有谁来拯救自己。若是觉得没人来救反而乐得轻松时,就会相信没人会来。
现在,梦儿眼里看见的就是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明明处在无法确定清楚外型的距离,却把那个漂浮在海面上的物体看成船,这都是因为她想相信那是一艘船。
梦儿也决定要像桃比奈那样游泳,尽可能地缓慢地游蛙式。期间,「那是船,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的想法,和「那怎么可能是船,最好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想法,在脑中不停轮流交替。
梦儿想要变得更强。不过并非是要增强肌力体能,也不是要提升技巧、学习新技能或精进战斗能力。这些固然重要,但是光靠这些没有办法真正变强。
梦儿想要让自己在各种时候不会左倾右摆,能够坚定己念毫不动摇。
或是,即使左倾右摆,也能立即归位;不管遭到再大的动摇,依旧能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