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这家伙可能是想到什么计策,突然仰起了上半身。完蛋了。这家伙恐怖的爪子落了下来。得快躲开。虽然往左边滚动却没完全闪掉,在要转过身时,这家伙的一击几乎打碎了我的左肩。有一瞬想爬行脱逃,但也办不到,被这家伙捉住了,逃不了。应该是被压住了吧,无法呼吸,这家伙则张著大口咬了过来。
被咬的是左边的侧腹部,身上虽然穿著皮衣,但这家伙根本不在乎,直接啃咬。自己的肉体现在真真确确地要被吃掉了。我痛到不禁「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放声惨叫。即使如此,面对专心啃食的这家伙,依旧没有放过朝它反击的机会。
扭摆全身后,用改以反手持握的小刀攻向这家伙的右眼。虽未深深刺入,但仍成功伤到了眼球。刚才这家伙的左眼已经负伤,因此现在双眼根本看不太清楚,发出悲惨的叫声后急忙闪开。这种时候,野兽不会无谓地犹豫。它转身向后,逃走了,越逃越远。
「……现在是怎样。」
开始咳嗽了,感觉极为痛苦,但仍未松开手上的小刀,毕竟那家伙可能还会回来。等等,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至少短时间内它不会再来了吧。说到底,现在我也就是握著小刀而已,根本无法战斗了。
闭上眼睛,等待咳嗽停歇。为了多少让呼吸能顺畅些,所以张开了嘴巴,不过实在感觉不出这样做是有效,还是无效。而且一直提不起勇气去试著动动身体。我好害怕,因为不想知道哪些部位受了什么样的伤,情况又有多么严重,实在不想知道自己的状态。
然而却也觉得「唉,不能这样逃避吧」。身上的伤大概严重到了会让人惊呼怎么可能还活著的地步。自己明知事实就是如此,因此刻意不想去掌握现况。甚至对自己感到灰心、失望、懊悔、遗憾、窝囊,觉得自己根本是个蠢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有谛观的心情。这就是只身一人在大自然中生活会碰上的情况。熊一般是在夜间行动,只是冬眠前必须另当别论。本身知道此事,而且也不是没有提高戒备。对熊来说,它应该也没打算猎杀人类,毕竟它们的主食是鹿、卡那罗的幼兽、佩比或鼠类、鱼类,还有果实。应该是我们迎头碰上时,那只熊也受到惊吓,所以才反射性地袭击而来。
拜此之赐,本人变成这副惨样,不过熊受的伤也不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起不幸的事故。再说,人如果不是生活在石墙环绕的城市中,随时都有可能碰上这种事故。自己在选择离群索居的当下,也已预设可能会因这种情况离开人世。若是运气好,或许能以更安详的方式死去;现在恰巧运气不佳,只是刚好这样而已。
幸好,应该不会立刻死亡。睁开眼后,还是没有确认伤势的意愿。不过身体应该能动,因此打算翻过身子趴在地上。虽然左臂已毁,双脚也无法施力,但是右臂安然无恙,所以勉强还是办到了。
「……接下来。」
就是开心的匍匐前进时间了。话虽如此,但能够仰赖的就只有右臂,因此光前进一公尺就足足耗费了三十秒。而且,途中必须频繁歇息,要不然会非常疲惫,也会感到痛楚,不一会儿就会用尽力气了吧。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
拚到最后一刻就对了。义勇兵生涯中,唯一学到的便是这件事。总而言之,要竭尽全力。自己一直以来也只做得到这件事情。
或许是集中精神在爬行前进,所以才不想去思考。虽然心里已经做好觉悟,不过真的要以这种方式死去时,脑中还是会冒出一、两件后悔的事,但事到如今已经不想懊悔,毕竟无济于事。过去虽然几经波折,但自己还是过上了自己喜欢的生活。如今则是自己选择的人生准备落幕了──想这么认为就好。例如,不想回忆起已断绝往来的同伴们、假如当初那样做就好了、应该要更这样一点才对、还有别的方法可行。回首过去,就有可能陷入诸如此类的悔恨。但反正是死到临头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并没有做错事──想在坚信是如此的状态下死去。
死亡并不可怕,自己也曾在眼前失去过同伴,自认很清楚死亡究竟为何物。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归来,只会在生者的记忆中留下痕迹。当记得的人一个也不剩时,死者就会完全消失无踪。当然,关系亲近者的死会让人悲痛,有时甚至会觉得自身某个部分像是被千刀万剐。时间久了,那种悲伤和失落感虽然会随之淡去,但一回想起来便叫人揪心。真心觉得在世者想再次见到死去的人时,为什么会见不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我如果孤身一人,就不会失去任何人了……」
是这样吗?
所以才会和同伴们断绝往来,决定独自活下去吗?
不对,理由应该不只这一项。
想扔掉所有的重担,变得自由,变得一身轻。只想为自己而活。相对的,自己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援助,也不会造成任何人的困扰。
我受够一切的一切了。
独善己身就好。
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独自过活,独自死亡。
现在不就是理想中的状态吗?
即使如此,我还是有点无法置信,其实根本是大吃一惊。
居然回到了扎营地。
在稍微开阔、可眺望远方的场所搭起帐篷,砌建炉灶后,再排开厨具等整套工具,最后把摺叠椅放好。自己相当喜欢这种繁琐的作业。当一边远望美丽景色,一边烹煮食物时,便会打从心底觉得「活著真好」。别人可能会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趣又狭隘。」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实际上就是那个样子。
将身体横卧在炉灶旁后,由于视线的位置很低,因此看不见山的斜面、谷地或对面的平原,不过头顶的天空无限宽广。虽然饱受结冻般的痛楚折磨,但心情却有点好。这样也不赖,死在这里,也算是善终。
「……对吧?」
明明就只有自己在这里,想著「我这是在问谁啊?」,一个人笑了。断气后,野兽应该会聚集过来啃食遗骸吧。希望在受到不死之王(NoLife Ki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