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在判断时,不应该只依靠理智。毕竟一个队长如果仅仅贯彻理智判断,到头来应该谁也不会跟随信服。
当时哈尔希洛假使决定弃梅莉于不顾的话,现在又会是何种局面?这若是哈尔希洛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席赫露或许会支持他;梦儿应该会因思念梅莉而哭泣;库萨克虽遭梅莉拒绝,但还是对她抱有好感,所以内心应该无法轻易接受这种事实吧。
话说回来,无论是席赫露、梦儿还是库萨克,肯定一点儿也没想过哈尔希洛会对梅莉见死不救。
实际上也是如此。
哈尔希洛为了这群无比珍贵的同伴、朋友,哪怕只是一丁点,也想尽全力当个好队长,想在各方面都能有所成长。若是为此,他应该是在所不辞吧。
但是,无论付出再多努力,哈尔希洛依然只是哈尔希洛。他无法成为自己以外的存在,而且大家肯定也不希望他不再是他。
自己身为队长,所以要对事情的结果负责,也要反省检讨。不过,反省和后悔是两码子事。如果后悔能够改变现状,要他多后悔都行,不过可惜的是,世上不存在这种事。
哈尔希洛现下的作为根本没有意义。
那么该如何是好?
若是无所适从,就先从那件事著手,思考那件事。
那件事就是状况。任何时候都一样,要先掌握状况,将之作为判断的依据。尽可能地搜集情报,反正首要之务就是要了解状况。
「梅莉,你……当时情况已经那么危急了,后来你是怎么脱身的啊?虽然你可能不想被问到这件事……」
「不会……我还在想,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梅莉终于抬起了头,不过仍旧不想和哈尔希洛对到眼。「──因为蓝德说,他打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想让我成为他的女人,所以希望其他人不要对我出手。然后又说,如果我真的无法成为他的女人,到时候就随它们的便。」
「这是……蓝德对强波那个人,不对,是对那只半兽人说的话吗?」
「嗯,而且强波还爽快地答应了。」
「总觉得……该怎么说才好……就是弗罗冈它们还真是奇怪,是因为那只名叫强波的半兽人很怪吗?不过这该说是奇怪,还是奇妙……」
「我也吓了一大跳。因为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实在是太有胆量了啦。」
「才没有那回事,当时我觉得好恐怖……」梅莉刚刚好不容易才抬起头,现在又再低了下去,不仅如此,她抱膝的双臂显得十分用力,肩膀、背部,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真的……非常恐怖。」
该为她做点什么吗?例如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或是轻抚她的背部。然而,这种时候或许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
还是自己只是做不到……?
如果今天另一方是梦儿,应该会做这些动作吧;席赫露的话就有点难说,可能会视情况而定,她假如掉下泪来,或许会想办法安慰她。但是,为何面对梅莉就什么也办不到?
果然是因为心存邪念?
现在根本不是起邪念的时候。──他真的这么认为。邪念也好心怀不轨也罢,全都没有意义。自己是白痴吗?
「……也就是说,是蓝德救了你。」
「应该是。」梅莉稍稍摇了摇头。「……虽然他是蓝德,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没个准,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想要我成为他的女人这件事是他在说谎。」
「这样子啊……」
若是如此,蓝德的叛逃就只是种伪装。至于塔克萨基,也就是叼著烟管的那位独眼独臂中年男子。看来那家伙是在监视蓝德,因此,战斗时哈尔希洛也只能全力以赴。毕竟若是放水,便有可能会被塔克萨基识破。
这下子整件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自己也在心里祈祷,希望事情就是如此。
哈尔希洛吐了一口气。
「总之,我们先把蓝德的事情搁到一边吧,眼下更重要的是席赫露他们。应该要在这里一直等?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个洞窟是否安全也是一个问题。仔细……想想……弗罗冈它们也有可能会找到这里来。感觉先预设有这种可能性会比较好。」
「……对不起。」
「咦,你干嘛道歉?」
「因为我完全帮不上忙……如果能给你什么好建议就好了。我现在深深体会到,自己还是个不成气候的义勇兵。」
「我说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样了?」
梅莉将脸撇向侧边,觑了哈尔希洛一眼。「……不要再怎样?」
「嗯……由我来说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哈尔希洛垂下视线,搔了搔头。「虽然我要说的是自己也很擅长的事,总之就是你不要再自虐了。我认为我们正面临非常艰困的局面,正因为如此……我更觉得你不可以再那样了。我啊,在很多意思上都不强大,但是我不想,还是应该说我没办法……把弱小当作藉口。因为不管我再弱小,再没出息,现实情况并不会因此对我手下留情。我真的也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些话,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意志消沉了?我们一起努力。」
「……你说的对。」梅莉仰起头,面朝正上方,然后十分含蓄地稍稍露出笑容。「这件事做起来并不容易,但是我决定不要再这样,不要再责备自己了。前提是哈尔也这么做的话……」
「这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哈尔希洛一边心想这种思考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一边站起了身子。「我去入口附近看看外头的情况,你就在这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