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我想起来了。
好多事情。
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但是,我不记得我想起了什么。
我回想起了那里的事情,绝对没错。
但是,我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
上一秒就不是这样,在上一秒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知道所有的事情究竟是哪些。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刚才明明就知道,然而现在只有「我曾经知道」的感觉。残留著。
残留在这里。
在胸口正中央这一带。
在这里,曾经有过什么。
但它已经消失无踪,已经全被削掉,而且被削掉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凹洞。
我描了一遍凹洞的形状,大致可以推敲出那是什么的轮廓。
那是巧可。
我想起的是巧可的事情,但现在又忘了。我又忘了与巧可相关的事情。
我应该本来就认识巧可,我们以前就认识了,应该是朋友之类的关系。
不过,知道的果然就只剩这些。
其他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了,连线索都没有。
「——哈尔希洛!」蓝德用力地摇晃著我的身体。「喂,你这家伙!在这种时候你发什么呆啊!现在根本不是发呆的时候吧……!」
「这种——」
这种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
真是这样吗?
不,蓝德说得对,就和他讲的一样,我究竟是在发什么呆。堡垒铁卫(Keeper)佐兰·泽休和它那群侍卫,还有那群半兽人咒术师正在堡垒一楼大开杀戒,义勇兵阵营伤亡惨重。巧可,啊啊,巧可。
巧可他们也死了,已经死了,阳光男、轻佻男、神官、短发女,还有巧可全都死了。至于高个男,他倒卧在墙边绝非毫发无伤,而是身受重伤,大家都被半兽人杀了。
巧可被它们杀死了。
我震惊归震惊,但心里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我虽然觉得悲伤、落寞、心酸,但就是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的程度。
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那个疙瘩彷佛在问我「你只伤心到这种地步就好吗?」当然,巧可的死确实冲击了我,毕竟我们同是义勇兵,她还是我的后辈,而且我还和她说过话,甚至我在来到这里之前还可能认识她。这样的她居然死了,但是总感觉不太对。
感觉我应该要更——要更捶胸顿足之类的才对。
我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面对巧可的死,我哀痛的程度居然只有这样?
虽然我毫无根据。
就算我们互相认识,但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交情如何,或许我们俩就仅止于互相认识、聊过天的交情。
但是不管实情为何,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像蓝德说的一样,现在情况紧急,存活下来的那些义勇兵—还有莲崎他们已和佐兰·泽休那些敌人进入了激烈的交战状态。莲崎甚至已经在和佐兰交手,而且还被佐兰压著打。
不,他并不是被压著打。
莲崎根本连用剑挥开佐兰的弯刀都没有,不知是不是他办不到,总之他只是一昧地闪躲,拼命地闪躲。
莲崎已经全身是血,虽然还不至于致命,但是他的头部已经被划开了很多道伤痕。
「——可恶!」正当隆想加入战局的时候,莲崎却喝斥了一句。「别过来!别碍事……!谁都不准靠近……!」
「这是男人之间的单挑对决。」恐怕莲崎心里想的不是这个。
而是因为太危险了。
佐兰手臂的长度、粗细,肩膀和胸膛的厚实度,还有它的动作以及那把弯刀,它的一切都比进攻欧鲁达那的依修·多格朗更具威胁。只要吃上它的一记攻击,只要被它的攻击正中一次,在被击中的那个瞬间,人铁定是一命呜呼。
至于那些侍卫半兽人,好像也怕遭到池鱼之殃似的,不敢靠近佐兰。
从结果看来,现下感觉成了佐兰和莲崎之间的一对一对决,但实际上侍卫半兽人、咒术师与其他义勇兵之间的战斗未曾停歇。
那边也处于劣势。
极为劣势。
隆正和侍卫半兽人短兵相接,不过他看起来相当吃力,小小、莎莎和亚达契已经被逼到墙边了。虽然有几位义勇兵能和侍卫半兽人打成平分秋色,但这些人是少数中的少数,其他人不是感觉要被杀了,就是现在已经要被杀了。
这时席赫露大喊了一声。「咒术师……!」
仔细一看,有一群像是咒术师的半兽人,正在靠近位于阶梯口一带的哈尔希洛一行人。
「吓啊……!」
莫古索站到所有人前方之后,咒术师停下脚步,拿起垂吊在腰间的壶打开了盖子。壶中跑出了某种东西,虫,是虫吗?恐怕是虫,是一大群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