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神华仗着从青年的角度看不到这点,在血已经止住后,也不断碰触着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则仿佛在怜爱花瓣一般,抚摸着脸颊和下颔。
青年虽任凭神华处置,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回望着神华。
「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怕我呢。为什么?」
「您希望我怕您吗?」
青年抬起双手,弯曲食指与中指,摆出「獠牙」般的动作。
「吼。」
「哎呀!」
呵呵笑的神华在梅莉达眼中,简直就像比自己年幼的女孩子一样。我待在这里真的好吗?一种如坐针毡的心情突然袭向梅莉达。
青年停止像是开玩笑的动作,重新以正经的声音说道:
「我也不是很懂。不知道有几年没像这样跟某人说话了。」
「……什么意思?」
「说得也是——虽然这终究是某个男人虚构的故事。」
戴面具的青年讲了这样的开场白后,开始述说起来。
「那个男人作为名门贵族的长男诞生了。以父母的角度来看,是他们等候许久的继承人。男人被期待能出人头地。被期待能背负家族的名号占有一席之地。他本身也——集父母的期待与宠爱于一身,深信自己会有灿烂美好的未来。」
神华放下手帕,侧耳倾听接下来的话语。
「但几年过去……当第二个孩子出生时,父母开始发现了异常。长男完全没有让玛那觉醒的迹象。即使升上幼年学校就读,周围的贵族小孩都接连获得玛那,只有他还是……无论经过多久,在模拟赛中总是单方面地被打得一败涂地。他成了整间学校的笑柄。父母以他为耻。」
「…………」
「然后父母不得不承认了。他们的孩子——虽然流着贵族的血,却生来就不具备玛那。」
对这个故事最感到冲击的是梅莉达,但她同时也回想起来。在一年前的夏天,拯救了梅莉达的库法曾经这么说过:「偶尔也会出现虽然生在贵族家,却没有继承玛那的案例——」
不过,他也说了这种事情不会浮上台面。换言之,就是会被隐蔽。
——如何隐蔽?
戴着面具的青年用仿佛削除了感情的声音继续说「虚构的故事」。
「那个男人身为贵族度过的最后一晚……在比赛中挨打的伤口痛到他躺在棉被里睡不着时,他听见了父母的谈话声。他一开始以为那大概是『假话』。因为一般人都难以置信吧?为人父母居然会打算丢掉自己的小孩。但是第二天,父母用温柔的表情开口说『我们搭马车去观光吧』时,一种仿佛吞下冰块般的不祥预感袭向了男人——」
之后就如同预测的一样——青年这么说,耸了耸肩。
「男人被丢在深邃森林的深处。父母把小孩关在运货马车〈Wagon〉的车厢里后,从容不迫地骑马回去了。男人一直在睡……你能想象当他孤伶伶地醒过来时,周围的黑暗带给他多大的绝望吗?」
我是没办法想象啦——他用说笑的态度这么补充。
倘若他不像那样表示自己很清醒的话,在眼前听他说话的神华可能会哭出来。梅莉达抱着膝盖,这么心想。
「但是啊,父母太小看他了。男人虽然没有玛那,却有毅力。他觉得与其在车厢里一边发抖一边等死,不如逃出这里看看,而冲向了有蓝坎斯洛普在徘徊的森林里。之后他花了好几天……他一边靠长在路边的野莓或果实,还有实在不是人吃的野草充饥,总算回到了弗兰德尔!他浑身泥巴,在一堆人的白眼之下搭上列车,到达了宅邸!」
「哎呀……」
「你觉得父母会怎么做?会哭着道歉,说『对不起,是爸妈不好。我们再也不会抛弃你了』吗?还是用力地抱紧他?」
真是可笑——唯独在这句话里,青年渗出了深不见底的感情。
「那间宅邸啊……已经不是他家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生来不具备玛那的名门贵族长男』,根本就不存在啊!他的名字变成了弟弟的;他的房间也是弟弟的;无论是他以前用的桌子、中意的乐器,还是互相承诺将来的未婚妻,全部!全部!……都被『新的长男』给夺走了。」
唉——他叹了口气。青年失落地垂下肩膀,神华将自己的手重叠在他手上。
「后来呢?」
梅莉达感受到神华这名少女仿佛要包容一切般的强大。戴面具的青年稍微调整呼吸后,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
「……讽刺的是,在森林里乱爬了好几天的男人,全身破烂到连亲生父母都认不出来。他被佣人赶走,之后再也没回去过了。他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包括当个人类这件事。但他又害怕死亡,就那样拖拖拉拉。」
青年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拳头,稍微思考之后,抬起头来。
「最近他开始有些迷惘。觉得『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就这样下去?」
「要继续茫然地憎恨着世界一直活下去,还是说——无论有多么痛苦,为了到达期望的场所——挺身而战呢!啊,真讨厌啊……光是说出口就觉得麻烦起来了。」
他颓丧地低下头,神华抚摸着他的手背,就那样将手指缠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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