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宣泄的情绪、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真实心情,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我明白这么做会对您造成困扰。只要您一句话,就能判我大逆不道之罪。但是我还是要问,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因而非得失去父亲不可呢?」
莉蒂自己明白发问的对象与问题本身都不对。
但是,她不问她就无法前进。
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无法与眼前这位可以给予答案的人有关连了。
身为摄政、身为国王,他没时间顾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再也不会出现彼此促膝而谈的机会了。
「……这个嘛。」
莉蒂挺直身子,笔直注视着瑞克提法尔的双眼。
银色的眸子反射出月光,让她觉得有些目眩。
那双银色眼眸闭了起来——
「好吧,就让我来说说我个人的答案。」
那眼阵再次睁开,眼神中没有任何迷惘。
莉蒂因为那笔直回视的双眸而屏住呼吸,用力握紧放在腿上的双手。
出现了一秒左右的沉默。
冷风吹过了两人之间,将彼此的气息带到对方身上。
「——」
瑞克提法尔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桌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用力低下头。
白发扑簌簌地垂落在桌上。
「啥?」莉蒂张大双眼。
她恐怕没发现自己发出一声怪叫吧。
她的意识已经被炸飞到极高的夜空之中。
「我努力想、拼命想了,不过还是想不出答案。」
依旧低着头的瑞克提法尔没发现莉蒂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令尊是以什么心情、想法战死在那雪原上,我完全无法明白。不过,我能理解一点点。」
「——」
莉蒂用力闭上因呆滞而张开的嘴巴,将左手覆盖在握成拳头的右手上。
自己的手正在发抖。
「我想令尊应该不是为了国家而死。至少,如果是我在临死之前的话,我才不会去想什么保卫国家,或是军人本分等等狗屁倒灶的事。死前的最后一刻,我肯定满脑子全是自己想
要保护的对象。」
但是,假如加里安沾染上战场的疯狂,这猜测就会轻易落空了吧。
不过,根据迦拉哈的描述,即使战到最后加里安依然不失理性。就是因为保持着理性,他才能把帝国军钉死在那座山丘上。倘若在狂乱中战斗,他就不可能得到如此辉煌的战果。
「直到最后,加里安先生依然为了他想保护的人们而战。因为他知道就算多一秒也好,只要自己能拖延住帝国军的脚步,就能保住他想保护的人们。」
迦拉哈就是明白加里安的心意,才会把挚友最重要的遗儿托付给瑞克提法尔。
「令尊加里安·雅顿先生直到最后仍思念着你和令堂。以你们来压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藉此不让自己堕入疯狂之中。正因为如此,二十五年前的那一战才能以我国的胜利作收,
也导致这次的胜利。我认为令尊并非国家所说的那种『英雄』。反过来说,因为他是保护你与令堂的『英雄』,最后才能得到这样的成果。正因为如此——」
瑞克提法尔抬起头。
接着起身向前踏出两步,抓住莉蒂发抖的肩膀。
「——你才能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令尊守住你,我才能见到『真正英雄』的女儿,与不是国家的象征,而是从人们愿望中诞生的『英雄』之女交谈。」
莉蒂闭眼低头,身体止不住地发颤。颤抖从被抓住的肩膀传了过来。
瑞克提法尔在一瞬之间犹豫了。
因为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所以犹豫。
从未见过本人、顶多向他献过一次花的自己,根本没资格谈论他的死。
同时,自己也没有随便踏入莉蒂内心世界的资格。
没有以如此轻薄的话语,评论她至今的憎恨与怨懑的资格。
但是,不论有没有资格,不管是否冒犯了她与她父亲,依然有不能退让的时候。
他放弃因输给罪恶意识而回头、放弃毫无罪孽地活着。
现在,他又放弃不被眼前女性憎恨的人生选项。
「我同意令尊的做法。即便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并没有考虑到被遗留者的心情,只不过是自我满足,但我依然得亲口告诉你。」
莉蒂闻言抬起头来。
她两眼通红。那模样剜着瑞克提法尔的心。
胸口被撕裂似地发疼。怎么一直把她弄哭啊。
「令尊,加里安·雅顿是你与令堂的『英雄』。不是别人的『英雄』而是只属于你们的『英雄』。就算其他人不认同,我还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