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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觉得寂寞。
甚至感到空虚。
尽管如此,他仍然没有失去笑容,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憎恨。
「王国并没有规定不能以言语欺凌他人,以前我曾经打断朋友说话,却并不算是失礼。」
所以,她才希望对方至少能将言语表露出来。
她无法开口叫他展露自己的真心,也不打算开口,只不过是希望能听到朋友应该说的话。即使在充满虚伪的世界里,也渴望些微的真实。
「这里没有人听得见我们的声音,水精湖的湖面魔力丰富,具有妨碍侦测魔法的功能,不管我们讲些什么,都不会让任何人听见。」
所以,你就说出来吧。
把话语刻在我的心坎里。
说你曾经在这里活过,好让我忘不了这句话。
说你曾经在这里活过,好让这个无能为力的娇小女孩,忘不了毕生之罪。
「——」
别沉默不语。
看看我,看看我的心。
不想忘记,你的笑容。
不想忘记,与你这个朋友共度的短暂时光。
假如你不是「白」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如此心痛。
尽管如此,你还是要走。
为了相遇不久的人,为了没有见过的人们,为了你不知道的国家里的所有人。
所以——至少把你想对我说的话说出来。
梅里艾菈期盼着。
而后再把这句话送给她,从她报以期望的人那边,得到她必须背负一生的话语。
「——为了你。」
他就只是静静地这么说。
「咦?」
一切都是为了对我微笑的你,一切都是为了告诉我许多事情的她——瑞克提法尔睁大了眼,听着梅里艾菈真心诚意的告白。
「其实王国的人怎么样都跟我无关,反正我连他们的长相都不知道,也不觉得自己对他们该尽什么责任。」
「瑞克托……」
然而老是在死心的自己,的确也有不能让渡的事物。
比素不相识的人们更重要,比拯救国家的崇高目标更重要。
「但你一定又会哭泣,躲在没人会发现的地方,一个人偷偷流泪……」
「我!我……」
她没办法发誓叫自己别哭。
因为她现在也在强忍着泪水。
「以前你在哭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但我现在却有办法帮助你,而这只有我才办得到……」
哪怕仅仅片刻,也能确实止住你的泪水。
他明白那只能应付一时,但尽管如此,他也不会对任何人让步。
「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梅里艾菈、威妮雅,以及从窗外看到的这座湖。对我来说,这些的确就是全世界,除此以外都像梦一般虚无飘渺。王国也好,联合国也好,王都五十万人民也好,在我心中都不过是既不可靠又含糊不清的概念。然而,梅里艾菈和威妮雅的确就在那里,给了我整个世界。」
以前自己就只是群众当中的一个人,而现在的他确实就活在世界之中。
因为这个世界非常渺小而温柔。
在梅里艾菈的心目中,瑞克提法尔并不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对威妮雅来说,瑞克提法尔不是别人,而就是他自己。
他从不知道别人看重自己竟会是这么幸福。
「你让我明白到我就是我,让我知道肯定自我是一件幸福的事。假如问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负什么责任,那一定就是为了不让你哭泣。假如问我存在于这里究竟有什么意义,那就是让威妮雅往后的人生能幸福到忘了幸福。假如你们两个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我一定会欣然赴死。」
他没办法告诉对方这并不可怕。
他不可能不认为死亡是一件恐怖的事。
然而还有更可怕的事,更恐怖的事。
「将来你们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就无能为力了吧?要是战争持续下去,或许总有一天你们会受到伤害。」
可怕——不论是消失,还是迷惘。
恐怖——不论是死亡,还是失去。
既然如此,他希望能选择稍微不可怕的那一边。
「好可怕、好恐怖,我要死了。」
「既然如此……!」
「但我更怕惹你哭泣,太恐怖了。」
尽管只有两人份的悲伤,却源自于两个支撑他世界的重要人物。
这就和世界崩溃一样恐怖。
「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