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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彼方出现,通过,然后渐渐远离的高楼大厦的灯光。
单人间里流动起怀念的旋律。没有闻到过的卧铺列车的味道。
不管是那一个都不熟悉,所以并没有现实感什么的,在这里的就像是在让人心慌的梦境里一般。
「打扰一下。检一下票」
敲门的声音让我吃惊的回过头去,然后慌慌张张的穿好鞋子打开了门。
中年的列车员礼貌的取下帽子行了个礼。从夹克的口袋里,我用满是汗水的手取出乘车劵和特急劵来。列车员取过两枚车票,对于未成年的独自一人旅行的我从那帽子的阴影里好像很讶异似的来回看着,在检票结束之后他退回车票就走开了。
我看着退回的车票。上面印刷着的目的地,
「都内→上小凑」【都内指东京市区】
上小凑。
连听也没有听过的地名。卧铺列车的名字是「Sunrise出云」。然后是冈山方向。所以恐怕是在冈山县,就算不是也应该就在那附近没错。
从父亲寄来的信件上就只写着固定电话的号码。在到上小凑之前不要联络,不然的话就不会出现的这样的话写在信上。虽然用外地区号在网上搜索的话是能知道是那个县的,但我反而不想去调查了。因为既不想期待也不想失望。
在这之后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我所认识的人除了父亲以外就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忽然我扭过身去,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从拉开窗帘的窗户射进来的街灯,在躺着的我的上面一刻不断的通过着。几个几个几个,反复反复反复。
头上有着大大的玻璃窗,在那里映着夜晚的街道。高楼大厦的灯光流过黑暗的光景,简直就像是行走在星之海上一样。
卧铺特急电车在夜里继续跑着。
我还在都内。在二十三区内。但确实在离开着东京。
从家里,从家人那里,从学校那里,从同班同学那里,从熟悉亲切的地方那里,但也是从让身体蜷缩让呼吸压抑起来的所生活着的地方那里,去向远方。
——在这里的,就只有我一人。
小小的叹息着我闭上了眼睛。
没有踏上旅途的感觉。有的是被谁所送别,被谁带着去的心情。就像是要到新的监狱被监禁而被移送的犯人一样已经死心了。
收音机的曲子变成了爵士乐。像是雨滴一般安静的钢琴。
追忆起这好像是听到过的旋律。确实是,在我小的时候妈妈一直都在放着的凯斯·杰瑞。这么一说的话自从再婚以后妈妈就再也没有听过音乐了。【凯斯·杰瑞(Keith Jarrett),美国黑人钢琴爵士乐手】
感觉着身体下面的列车的节奏,和钢琴这温柔的声音重合了起来。
然后浅浅的睡眠终于到来了。就像是旅途开始的梦一样,让人想不到会是现实,我现在在昏暗的属于自己的房间的床上有着像这样的感觉。
……能像这样与己无关似的想着,也就只有到冈山前了。
——
「被骗了」
听到在冈山站时是往上小凑方向去的时候,我不由的嘟囔到。
从绿色的窗口出车站员好像很怀疑似的皱着眉头。看到这我慌慌张张的低下了头,然后在换乘的站台上跑了起来。
外面下着倾盆暴雨。激烈的雨声都传到了车站里来了。早上的大厅到处都很湿,让急着换车的我脚滑了很多次。
『乘上从六号线出来的特急潮风号,然后在松山换乘小海线』
脑中盘旋着车站员的话。
『上小凑是在爱媛县哦。请快一点,还有十分钟潮风号就要发车了』
爱媛?松山?
是要渡过濑户内海的那边吗。是有那么远的距离的吗。我所去过的就只有林间学校的千叶和修行旅行的京都,还有就是家族旅行的伊豆那种程度的啊。
被骗了,这样说也许太过了也说不定。但对于这离东京太过了的距离,我感觉就像是突然吃了一闷棍一样。
就在陷入混乱要跑上楼梯到站台上的瞬间。
「哇、哇啊啊!」
在潮湿的地板上脚滑了,然后猛的摔倒了。
「……疼」
让人讨厌的回神。久久的肉体上的痛楚让现实感返回了。然后从昨天晚上就什么都没装的胃里,明明是在这种时候却「咕」的一下响了起来。
虽然是不想以这种形式来让现实摆在眼前的,但总之我对于像这样在没来过的车站上不像样的拜倒在地上,不想去遭受这痛苦是确实的。
稀疏的乘客在向这边时不时的看过来。如果被谁搭话的话就太羞耻了,我急忙站了起来。羞耻和恼火愈加激烈了。
「六号线,列车到达了。请不要站在黄线以内」
有着橘黄色的装饰,闪耀着银色的列车滑进站台。
我低着头踏进了在雨中开启的车门。
就算是坐在座位上那刺骨的寒冷还是没有消失。起着鸡皮疙瘩的我的耳朵深处,麻衣的声音频繁的在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