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为什么要到那种人的身边去啊,朗」
在检票口别离的时候,义妹的麻衣逼问着我。
「是把朗和妈妈抛弃的人吧」
来送别我出发的就只有她一人。
中学生的义理上的妹妹。留着齐颈短发的十四岁的少女。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少女。
在到这个地下铁为止,她一直低着头跟在我的身后。回过头去,水手服的蓝色的缎带像是没有依靠似的晃荡着,我的罪恶感让胸口一阵阵疼痛。
如果我不在家的话,就只有她在呆板的继父和妈妈之间去斡旋了。虽然就算是嘴笨的我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至少能去关心分担一下。
小的时候,「要守护妹妹哦」我被妈妈像这样反复的说道。本应该尽力的去做到的。但现在,我把必须要去守护的义妹抛下,要离开东京。
「呐。为什么要到那种人的身边去呢」
对于沉默着的我麻衣反复问道。但即使这样我也什么都没说。向父亲求助的是妈妈,但接受这个的却是我。
——某一天突然间的,我无法去学校了。
那个理由,我顽固地对谁也没有说。对于这样的我提议离开东京的是分居着的血缘上的父亲。
——
取代去回答这很难回答的事情,我举起了PASMO。【东京近郊使用的交通卡,同样的还有SUICA】
「那么就这样了」
「朗你啊,其实不管是在还是不在都是一样的」
麻衣像是要咳嗽起来似的连续怒叫着。
「不用在意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什么的。反正去了就不会再回来的吧。明明一个人连饭也吃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特意留下来的草莓还没碰就发霉了。明明是我最喜欢的东西那个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那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吧。而且在别离的时候至少也要叫声“欧尼酱”啊」
「哈?才不会叫呢。朗个笨蛋,笨—蛋」
“笨蛋”的笨,在这个的地方声音拉长着,麻衣一下子背过身去。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裙摆翻飞起来,她向着地下走廊走去。
「我走了啊,麻衣」
麻衣的背影随着电梯的行进在转角处消失了。只有声音传了过来。
「我走了啊什么的,是要会回来的人才说的话啊。朗个笨蛋」
——
下午七点的始发站出奇的拥挤起来。
到视野的彼方为止全都满溢着人潮,和我一样要到哪里去的人们总感觉好像连沉浸在旅愁的时间都没有,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像是随波逐流一样的出了检票口。
走上站台,像是被谁在推着背一样坐进了停着的卧铺特急列车里。
一只手拿着车票在车厢中移动着。目的地是八号车的B寝室的单人间。
在那里的是有着很大的窗子和床的小房间。
墙的一角的是为了敷衍而安上去的小小的桌子和架子。把门上锁,最低限度的守卫住个人隐私。回过头去显得更加狭窄了。
但单人间就是单人间。
不用和不认识的谁比邻着就能到的幸运真是值得感谢。
车内比起中央大厅的混杂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没什么人。取而代之的是这包含着从站台进来的湿气而让人难受的六月的空气之间的潮湿的隔阂。
一边等待着空调出效果,我把背包放进小小的架子里。只有换洗衣服和钱包和一本书的背包也有些轻过头了。
结束了整理,等狭窄的单人间检查完毕的话,就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了。
闲得无聊,我打开了枕边的收音机的开关。
播放着不知晓的曲子。和夕阳很合适,像是低语着的女性的声音。
如果是麻衣的话大概是知道的吧。麻衣喜欢流行的Vocaloid曲子,而且还再三的要我去听并且还用IM(InstantMessaging)发来了URL。
但是,现在播放的曲子和那里面的每一个都不相同。
不管是歌词还是曲调,总觉得是落后于时代的古旧。明明是第一次听但总觉得有些怀念,我默默的听着。
『Sunrise出云号,马上就要发车了』【Sunrise出云:原文サンライズ出云,东京站~出云市站运行的卧铺特急列车】
音乐被广播遮住,坐着的床也嘎噔一下摇动起来。
卧铺列车缓缓开动。
我脱掉鞋子,像是小孩子一样在床上从大大的窗子探出身去。
慢慢得在离开着沉浸在暮色中的站台。
等着电车的人们的身影变成暗影,然后融入了远方的风景之中。贯穿高楼大厦,卧铺列车向着夜色跑了起来。
再三的从车窗眺望着这光景。
不熟悉的夜晚的街道。夜晚的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