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游会结束后的隔天是补假曰,我趁此机会回到睽违七个月的老家。
这是一座偏僻的卫星城市(注20),从车站步行十五分钟,便可抵达这栋位于社区里的三房两厅住宅。明明前一天已经打电话告诉父母我要返乡,他们却一副迎接从战场生还归来的士兵一样,搞得我压力好大。
「你妈可是很担心你呢!」
「以后要常常回来,宿舍的伙食营养不均衡吧?」
我赶走跟在旁边唠叨的父母。一踏进自己房间,房内却充满老姐的纸箱跟收纳箱,连走路的空间都没有,看得我七窍生烟。
晚上姐姐回来后,我对她抱怨这件事,她却一笑置之。
「因为空着房间多浪费呀,我这叫物尽其用。」
「可是我连睡觉的空间都没有耶。」
「不然来我床上一起睡吧?」
「别说蠢话了。」
「以前不是常常跟姐姐一起睡吗?」
注20 大城市边缘的小型城市,为大都市工作者的主要居住地。
说也说不过她,我只好默默专心吃晚餐。好久没吃妈妈亲手做的菜,我必须很不甘心地说一句:这比宿舍的伙食好吃好几倍。
吃完晚餐后,我把房间的行李堆在墙边,勉强挤出空间。此时,刚洗完澡的老姐穿着睡衣边擦头发边进来,在床沿坐下。
「哎,我光听美园跟沙树聊你们学校,就觉得这学校感觉超好玩的,早知道我也去念那一所。」
正要走向收纳箱高塔的我,注视老姐的脸庞。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跟沙树学姐的感情真好。」
「啊哈哈哈,你该不会相信我跟她在交往吧?哎唷,真是整死我了,到处都有媒体怀疑我是女同志。沙树也真是的,就算那是她的卖点,也不必在那么多人面前演那出吧?」
「她应该是认真的吧?」
「怎么可能呀。」老姐耸耸肩。
可是月岛沙树只对两个人直呼名字耶。其中一人是演茱丽叶的那个女孩,而另一个人是——算了,我还是别说吧,说了又能怎样。反正就算说了,老姐也不会当真。
关于老姐和沙树学姐联手欺骗大家那件事,我决定不过问。
离开学校时,我本想回家对老姐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一旦和她面对面,我顿时发觉自己回家并不是为了问这种问题。
「我很高兴你在那里过得快乐。我知道你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而你身旁的孩子们也很有意思,大家都好可爱唷。」
语毕,老姐往床上一躺。我没有答腔。因为事实上,我真的过得很快乐,而且也适应得不错。
那么,为什么我要回老家呢?
「……老姐。」
「嗯?」
老姐趴在床上蠕动,懒散地扭动脖子看我。
「到处都吃得开的人是你才对吧。」
「这个嘛。」
「老姐,你一直是这样吗?你没遇过怎么努力都赢不了的对手吗?那种完全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打败的对手——」
我倏地语塞。我对自己的亲姐姐胡说些什么啊?
老姐温柔地微笑道:
「常常遇到啊。因为我选择的是高手云集的地方嘛。」
真像老姐的作风,我想。不过.她又补充一句:
「日影,你不也一样吗?否则,怎么会加入学生会呢?」
老姐离开后,我在尚残留体温的床上坐下,眺望窗外那幅理应怀念、却莫名陌生的寂寥夜景。这条笔直宽广到爆的四线道一路通向车站,橘色路灯夹道并列;零星散落在夜色中的社区民宅灯火;偶尔从远方横越而过的成排车灯。
这是我逃离的地方。
我垂下眼,脚边的书包绣着白树台学园的校徽。
这是我躲进去的地方。
我回想起至今的点点滴滴。
一切都起因于老师逼我去办的那项跑腿。
我遇见学生会侦探,受她帮助,为了报答她而成为助手,得到书记一职;每日在忙碌的工作中,一再见识大家的不凡之处。
圣桥桐香的敏锐洞察力;竹内美园的那亦正亦邪的狡黠;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天王寺狐彻那凌驾一切的压倒性实力。
是啊,我喃喃道。
这是我所选的地方。
明知是战场,却选择了它。
既然如此——
*
翌日一放学,我马上前往中央议会,敲敲议长办公室的门。
「牧村?怎么了?」
埋首于工作中的朱鹭子学姐,从文件上抬头睁大双眼。
「我想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