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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角余光瞥见朱鹭子学姐的发丝颤动一下,也看见美园学姐垂下眼。
“我猜,当初改装工程已经进行到拆除墙壁的阶段。但是……”
桐香瞥向蹲在地上的朱鹭子学姐。
“她无法说服另一个人。”
“没错。”
朱鹭子学姐朝收齐在手中的马克杯碎片说道。
“那还用说吗?谁知道狐彻到底在说什么!叫我当她的敌人?什么意思?谁知道她在胡扯些什么!”
碎片再度从朱鹭子学姐的指缝间滑落,撞到地板、兔子的鼻尖,然后四散,兔子吓得往后一退。
“所以狐彻才……”
桐香的视线再次回到郁乃学姐身上。
“她凑出追加工程款,在这里紧急造出一道墙,然后把这间房锁起来上让时间停留在那一刻。这道墙的另一侧八成是议长办公室的书架,墙壁在使用者抽出、插入档案夹时一再受到碰撞,由于材质脆弱,因此崩塌。”
我蹲下来,从墙壁崩塌处的小小孔穴望过去。正如桐香所言,对侧是一排塞得紧紧的蓝色厚纸板档案夹。
朱莺子学姐就在这一道既薄又脆弱的墙壁另一侧。虽然她和会长诀别已久,两人间的距离却如此接近。
郁乃学姐将视线从朱鹭子学姐移向美园学姐。
“小美……你知道这件事咩?”
学姐目光温柔地点头。
“是呀,我知道……不过,我不知道工程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间房和议长办公室使用同一个锁。这是我头一次踏进这里。”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在向你追究那笔钱啦。”郁乃学姐浅浅一笑。
“狐彻从不给我副会长室的钥匙,也不告诉我原因。即使如此,我还是隐约察觉到了。”
美园学姐朝朱鹭子学姐的背影说道。她的嗓音蕴含我们熟悉的温暖——母亲般的温暖。
“我觉得在狐彻心目中,只有朱鹭子同学才是她的副会长……我觉得,她一直在等待你。”
朱鹭子学姐站起身。
一头黑夜般的长发,隐藏她脸上的表情。
“……真是愚蠢。”朱鹭子学姐说。“话都是她在说,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决定。什么意思嘛?这不就表示她从来没考虑过竹内同学的心情吗?狐彻这个人,总是、总是这样……”
她的话语混杂着湿濡的气息,变得沙哑难辨。
朱鹭子学姐转过身,低头避开美园学姐的视线走出副会长室。当时桐香目送她离去的眼神,我怎么样都忘不了。那并非同情,也不含一丝掩饰愧疚的意图,而是一种满怀悔恨和憧憬的神情。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只能默默目送朱鹭子学姐离去,唯有兔子缓缓地晃动耳朵,随后走出副会长室。这时我真不得不感谢我的室友,因为它给我一个追向朱鹭子学姐的藉口。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不久,我便在走廊追上朱鹭子学姐。我抱起兔子,朱鹭子学姐也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道:“……什么事?”
“……啊,没有啦……”
我感受着怀中那团温暖、颤颤巍巍的毛球,一面思索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其实,我只是凭着这股模糊的预感追过来,如今她停下脚步,还以如此沉稳的嗓音反问,我反倒说不出话。因为我根本没必要唤住她,也没必要向她道歉。我到底该说什么?
“事到如今……”
朱鹭子学姐越过肩膀说道。
“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样?我对狐彻……无话可说,也无可奈何。我不想改变自己的做法。”
门扉开启、旧空气流出,只是这样而已。那道墙依然矗立在那里,隔开两人。
即使时光流转,隔阂仍然没有消失,只是多出裂痕。
可是……我心想,墙壁开出一个容纳兔子通过的小洞,如此一来,无论声音——或是话语,都不再有隔阂,不是吗?
“……我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朱鹭子学姐的披肩秀发微微一晃,她的肩膀看起来是如此纤弱无助。
“我觉得自己好像稍微听懂会长的话。”
我想起桐香那双烙印着憧憬的眼睛,以及美园学姐那甘愿殿后的胸怀。
“会长有很多盟友,而且只要她有心,支持者要多少便有多少,讨厌她的人也随时都在增加。但是,唯有敌人……够格与她为敌的人,只有一个。”
只有朱鹭子学姐一人。
因此,会长才选择离别,即使受到误解也无所谓。不,正因为是敌人,才必须一直误解下去,绝不能心灵相通。
桐香想必很羡慕朱鹭子学姐吧,因为她是唯一有资格与天王寺狐彻交锋的敌手。我想美园学姐的心情应该和桐香差不多。
不知怎的,现在的我——想法和她们一样。
“那只是你个人的解读。”
朱鹭子学姐喃喃低语,迳自迈步离去。
她说的没错,我根本没有权利代替会长发言。既然如此,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