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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到走廊,桐香便板起脸瞪着我。
“呃……什么事?”
她没有答腔,迳自撇头走向楼梯。我快步追到她身旁问:
“怎么回事,你干嘛生气?事情不是已成功解决吗?”
“……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忘记你是个骗徒。”
“不要管我啦。”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吾日三省吾身”,而且每次骗人都觉得心好痛——不过,说出来她可能也不会相信吧,谁教我是骗徒。
由于桐香始终板着一张脸,害我忘记告诉她:我很开心,因为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愿意改变做法。
所谓的侦探,不一定得挖掘真相、用铲子的尖端伤人。侦探的能耐不只如此。比如刚才的她,结案的手法可是远比我聪明许多,而且没有欺骗任何人。
*
贵为侦探的桐香,亲手将现金十二万以及二手课本,还给委托人枝岛雪子学妹。
反正桐香一定是冷冷地将东西交给她,我也不认为她会询问学妹对此事有何感想,因此无从得知枝岛学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下那些东西——然而我错了。
我完全想不到,居然会以那种方式得知事情始末。
隔周的星期二放学后,小薰造访学生会办公室。
“打扰了!我是国中部一年级的神林!啊,狐彻姐姐,好久不见!哇,这里就是学生会办公室呀,我太感动啦!啊,学长,我听从你的建议,真的跑来了!你是美园学姐吧?敝姓神林,久仰大名,我曾听姐姐提过你!啊,这里是会计室吧?桐香姐姐在吗?”
望着如同松鼠般在学生会办公室四处奔窜、吵闹的小薰,待在厨房的我只能傻愣愣地放任水龙头的水汨汨流出。
“学长?你怎么了吗?学、学长?”
小薰冲来厨房,似乎察觉到我的异状。
“抱歉我突然闯进来,是、是不是打扰到你们?”
“没、没、没有啦,没这回事。”
我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
“……为什么你穿着男任制服?”
这回轮到小薰睁着杏眼僵在一旁。
“呃、呃……你、你问我为什么?”
这时,办公桌后方的会长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日影!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长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随后拄着桌子撑起上身,然而仍弯腰笑个不停。
“啊哈哈、啊……没有啦,这也不怪你,唔咯咯咯!”
我看看强忍笑意的会长,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小薰,耳边忽然听见意识逐渐龟裂的不祥之声。不会吧……
“阿薰是朱鹭子的弟弟啦。”
会长大口喘着气,一边以拇指拭去眼角的泪水。
弟弟。
也就是说,小薰——不,阿薰是男生。
一切的谜题都解开了,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冷冻后再切开,然后跟益智积木一样一一重新组合。
阿骏学长指着阿薰的照片说他“不是国一女生”,原来没有说错。他的意思是:他是国一生,但不是女生。在体育馆体检时也一样,当同班女同学来叫阿薰时,之所以说“女生的座号快轮完啦”,是因为接下来轮到男生,阿薰得赶快过去报到。还有,阿骏学长在邮件中写“身为一个同样不顾世俗眼光贯彻真爱的人”,则是……那个王八蛋,他以为我是同性恋!
“学长……没事吧?你的脸色好苍白喔。”
阿薰忧心忡忡地从下方端详我的脸。我往后靠向流理台,藉以支撑身体,然后关上水流如柱的水龙头,约莫深吸四口气让自己静下心,但仍感到头昏眼花。
“呃,阿薰。”
“是?”
“我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只要是学长的吩咐,我绝对照做!”呃,不必啦,你不需要这样。
“我问你,体检那一天……呃,你为什么从女子更衣室出来?”
阿薰倏地变得面红耳赤。
“学、学、学长!为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啊,糟糕,该怎么解释才好?
阿薰上下挥舞双手,接着说道:
“因为当时我去上厕所,上完后却忘记更衣室是哪一间教室,所以询问老师。结果老师以为我是女生,于是我不小心误闯女子更衣室,才会匆匆忙忙从更衣室跑出来啦。”
“喔……原来如此……”
我发觉自己徜徉在一股令人为之溶化的放松感中。原来不只有我将他错认为女生啊。如果是穿着制服也就算了(不,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眼前穿着制服的他,那张脸蛋、那副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女生)。但他穿上运动服,无论是谁都会认错。比如美园学姐也正对着会长附耳问:“真的是男生?真的吗?哇……”太好了,我的眼睛没有问题。
“对了,学长,听说你又出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