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待在家里吗?”
她跟那个变态老爹在一起吗——我差点就脱口这么问。
“她说桐香的父亲又飞到美国工作,因此没空管白树台学园的事……只是,那位秘书小姐不愿意透露桐香学妹的详细情况,说这是个人隐私。”
美园学姐叹一口气。
我也曾想过要打电话给眹子小姐,但一旦打开手机,就丧失拨号的动力。我怕她不告诉我桐香的近况,也怕她说出什么更坏的消息。反正,只要我按兵不动,事情就不会变得更糟。
事情不会变得更糟吗?
不,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我想起桐香坐在我的寝室床上、将兔子放在膝上、坐在我身旁时所传达过来的微微体温。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消失会变得越来越显著,就像空洞的螺丝孔逐渐生锈一般。
为什么她要离开呢?
为了把她留在这里,我拖了许多人参加这场愚蠢的作战,也拜托许多人帮我收拾烂摊子,好不容易才让生活恢复平静。我为了和桐香一同留在学生会而四处奔波,结果她却离开这里。为什么要走?
我想起会长那番冷漠的话语。
‘如果桐香是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离开,我不会插手。你看嘛,现在已没有需要对抗的敌人,也没有觉得困扰的伙伴吧?’
我觉得困扰啊——这句话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会困扰呢?我跟那个女孩才刚认识两个月啊。回头想想,我跟她根本没说上几句话,顶多是她帮我、我付钱、我帮她做侦探工作、自作主张地想帮她、欺骗她……
仔细想想,我好像满对不起她的。
为了使她鼓起勇气冒险,我骗她那是一场游戏。我知道自己理亏,桐香八成也心知肚明,但是,我无法忘怀当时她那双几近崩溃的眼眸。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实在不知道答案。
总之,我想和桐香再说一次话。我要好好地接受责备,好好地道歉。
*
星期四深夜,手机铃声响起。我从床上滚下来,在黑暗中往桌上摸索、攫住手机。我一时之间以为是桐香打来的,后来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给过她电话号码,结果是姐姐打来的。
‘呀、呵~~愚弟,你好吗?’
我故意叹一口气,电话另一端的她似乎也听见了。
‘怎么啦怎么啦?你不高兴姐姐打电话给你吗?’
“不太高兴。”
我没好气地答腔,仰躺在床上。
‘今天学校的老板又来找我。听说你在你们学校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将大拇指压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随口蒙混过去。圣桥章吾又跑去找姐姐?他不是飞去美国吗?该不会其实很闲吧?
‘你弟弟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是什么来头、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办得到那种不得了的大事——嗯,反正又是来做身家调查啦。’
“嗯……这、这样啊。”
以章吾先生的观点看来,或许我的行为真的算得上是惊世骇俗。
‘他还说:“连我家的宝贝秘书都被他的花言巧语牵着鼻子走,难道他连我无法开除这个超强秘书这一点都知道?”你很有两下子嘛!日影。’
“我才没有花言巧语!”
不过,这回咲子小姐为了我如此拚命,甚至形同背叛社长,听到她仍能继续担任秘书一职,也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没有多少人能阻止得了那个变态老爹。
‘我回答他:“那可是我自豪的弟弟呢,当然得有两把刷子!再过不久,舍弟也会攻陷令嫒的芳心喔。’
“拜托你不要煽风点火!”
‘难不成你已经攻陷了?’
我切断电话,一把朝枕头砸过去。然而五秒后她又打过来,学不乖的我再度接起电话。
‘话说回来,真是太好了。’
姐姐突然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什么?”
‘你终于找到一个能倾注全力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我将手机换到左手,轻咳几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嘛,日影。你是我的弟弟,因此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但你从不寻找能使你认真起来的事物。’
“这不是认不认真的问题吧?你就别消遣我。当然啦,老姐只要认真起来,不管是学者、演员、外交官都能胜任,但我又不是你。’
‘你是我弟弟耶。’
“我说啊!”我已懒得隐藏心中的烦躁。“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国小、国中时的外号是什么吗?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帮我取这种名字,但这个名字害我变成一个阴影男——”
‘——日影,你该不会不晓得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吧?’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突如其来地打断我,令我有些诧异。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当然会写啊,不要把我当成白痴行不行?日光的日、影子的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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