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我真是哑口无言,但仍嘴硬地答道:
“因为它几乎都透过地板的洞进出我房间,而且没有发出叫声……再说也没有发生什么东西被咬坏的惨案。”
我倒觉得害惨我的人是舍监伯伯。他因为兔子喜欢那间寝室的床底,而在里头塞一堆东西当成它的兔窝,因此喂饲料时非得进入我的寝室不可,然而,兔子回窝的时间是在傍晚,那时我多半在寝室。
“为了能三不五时造访你的寝室,他就编造一堆寄给之前住宿生的信。”
会长忍俊不住地颤抖着肩膀窃笑。她说的恐怕没错,舍监伯伯会趁我不在寝室时,用备份钥匙偷偷进去喂兔子;假如我不巧待在房里,他便谎称杉原同学的信又寄来了,匆匆撤退。这就是我搬进宿舍以来,持续有人寄错信件之真相。
“不过,后来情况恶化。由于你懒得参与学生会活动、成天待在寝室中,他因此减少许多喂饲料的机会。饥肠辘辘的兔子终于对禁忌的食物下手,也就是——纸!它在外面闲晃时碰巧看到沙发上有个信封,于是大口大口将信封与纸钞吃下肚……”
“拜托你不要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吗?”
我搔搔头发。
“再说,你根本是硬将学生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当然你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问问兔子怎么知道?”
“我就是在问它啊!我说的没错吧?”
会长此言针对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只从我的制服外套衣领中探出头的灰色兔子。我低头一瞧,鼻头恰巧碰到它的长耳朵。
“出来吧,幕后黑手。”
真令人吃惊,只见会长一唤,兔子便从我的衣领溜出来、踏过玻璃桌,蜷缩在她怀中。
“嗯哼,这小家伙比它的同居人可爱多了。”
明明是一只兔子,却毫无戒备地跳进那种浑身散发狮子气息的女人怀中,它是不是缺乏草食性动物的天线?
“然后呢?你希望我动用学生会的力量让宿舍允许饲养兔子,对吧?”
“呃,嗯……算是这样啦。”
毕竟舍监伯伯都对我下跪恳求了。一问之下,我才知道那只兔子真的很喜欢我的寝室,原本舍监伯伯打算把它带回家,隔天它却偷偷躲在行李中,又回到学校。
“好吧,反正我偶尔也想疼疼它。我会想办法的。”
会长用脸颊磨蹭灰色兔子的鼻头,接着说道:
“那么,这孩子就叫做‘日影’。”
“那是我的名字耶!”
明明每次都叫错我的名字,这回却叫对了,这是哪门子的霸凌?
“你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呃,这……是、是没错……”
“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啊。”
“可是你想想看,我姐叫做‘日向(注:日文中的“日向”,是指阳光普照的地方。)’,我却叫‘日影’耶!不骗你,我在国小跟国中时,大家都叫我‘阴影男’!”
我姐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我却一无是处。我不会说这是因为名字没取好才害我变成这样,但我实在没办法喜欢这个名字。
然而,会长抱着兔子笑着摇头说:
“你的‘日影’是哪两个字?”
“咦?”
“日光的日、阴沉的阴?还是日荫(注:“日影”、“日阴”及“日荫”的日文念法都是“HIKAGE”,“日阴”及“日荫”为同一单字的不同写法,意思都是指“阴影”)的荫?”
“不、不是,是日光的日、影子的影。”
“嗯,原来如此。”
会长说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却又匆匆结束话题。
“总之这是个好名字。给你用太可惜,还不如给这孩子。”
“这样很容易搞混……”
“嗯?很容易搞混?也就是说,你会常常跟我碰面?你不是嫌执行部很烦,因此想退出吗?”
我无力地垂下头。这个人真是坏心眼,故意把话题引导至这里。
“呃,这个嘛……”
“你明白为什么我把你安排在桐香身旁吗?”
“不,我不太明白……”
我搔搔头。
“总之,我还欠桐香跟美园学姐一笔人情。”
“那我呢?”
“我对你只有怨恨!”
你何时帮过我?欺负我的次数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天王寺狐彻将兔子放在一旁,慵懒地躺在沙发椅背上摊开双手,咯咯笑着。
此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扉开启,桐香走进来。这天她也买一大堆零嘴,提着鼓鼓的福利社塑胶袋。她脖子上的臂章文字已恢复为“会计”,但我仍忘不了她担任“侦探”时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既然要在我们这儿养,它就得叫日影。”会长站起身,“我想任命你当宣传,你觉得怎么样?”她走向桐香,将兔子递到桐香怀中。不只抄袭我的名字,还想让我升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