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哈雷可以闪得开。她是故意这么攻击。
果然这就是她的本性。
睡鼠这个少女即使到了此时,也还是杀不了哈雷。因为她并不想杀死哈雷。
「…………你真的很温柔喔。」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半吊子的行动也可称之为『软弱』,但哈雷认为那正是她的『温柔』。
下一秒。
睡鼠的短剑滑入哈雷体内,深深贯穿了他的胸膛。
7
「……为什、么……」
睡鼠抱住往自己的方向虚弱瘫倒的少年,呆愕地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闪开?她询问哈雷。
但不管她问几次,哈雷都没有回答。这是当然的,哈雷不可能有办法回答,因为他的胸膛被锋利的短剑刺穿了。总是笑脸迎人的少年,胸膛插著一把短剑,这样的场景有些脱离现实,就像梦境或幻觉似的。
睡鼠原本打算杀了他。这一点是真的。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杀他。
因此,她不使用传送能力,而使用少年能闪得开的攻击。她一边想著必须杀死少年,却又一边无意识地采取那个少年肯定能避开的攻击。
直到前一秒,睡鼠都还在寻找杀他的理由。
可是她无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
于是,她假装要杀他,希望他能够进行反击。只要他反击,她就能强行将之当成杀他的藉口了。
没想到。
直到最后一刻──最后的最后一刻,他都完全不反击。
而且甚至连躲都不躲了。面对可能会杀死自己的突刺,哈雷连动都没有动。然后他似乎了悟了什么,还说她很温柔。
不是的,明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温柔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因为,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还相信睡鼠、相信睡鼠的温柔。面对毫不抵抗的他,自己──自己却用这只手,拿那把冰冷的短剑刺穿他。
少年温热的血液流过睡鼠冰冷的短剑,滴落地面。她对这个温暖的少年,这个相信她的少年做了什么?
她杀了他。
他死了。
他已经死掉了。这个事实慢慢有了现实感,像块特别沉重的石头重重地压在睡鼠心上。这种感觉和父母死亡的时候不太一样,因为她是用自己这双手、自己的意志,将在心中逐渐变得特别的少年给杀掉的。
所以她无法找任何藉口,也不能把怒火撒在别人身上。
因为杀人的是她,不对的人是她,一切全都是她的错。
「停下来……」
睡鼠反射性地用手压住哈雷的伤口,想止住他的血。
但鲜血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源源不绝地从指缝间流出。
「……吶……快停下来啊……」
慢慢地,一点一滴地。
她原本开始抓住的某种重要宝物,从掌心流泄而出。
「……拜托……我都开口了……」
然后,睡鼠想起来,自己虽然知道杀人的方法,却不知道治疗人的方法。这双染了血的手,根本无法拯救任何人。
「……啊啊,啊……」
不知不觉间,她发出了宛如颓倒在地的野兽般的抽泣声。沙哑的抽泣声空虚地回荡著,如同象徵他生命的烛火般逐渐消散。
「……、……啊啊啊啊啊……」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早已做好觉悟,不管什么事都去做。
为了保护该保护的事物,她应该很早以前就舍弃感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如此痛苦呢?
「…………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泪水会滑落脸颊呢?
但她根本没有这种资格。在五月兔的命令下,从以前到现在她一直在杀人,其中恐怕也包括了无罪的人。现在才因杀了人而流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并装出善人的模样,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有人接受。
可是,不管睡鼠再怎么用力咬紧牙关,泪水还是不停滴下来,情绪还是压抑不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每次都一样。明明自己想做正确的事,却老是搞错方式。
不可能了。不管任何事她都无法顺利做好,也无法变得聪明一点。
「我明明只是…………想保护大家而已。」
睡鼠瘫坐在原地的同时,一道泪水从她纤细的下巴滑落。啪答一声,落在横躺在地的少年脸颊上──
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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