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暗影,宛如「漆黑的手」四处挥舞、拉扯我的头,想要扭断我的身体。
这是什么?
即便妖怪不再觊觎我的性命,但只要这些黑色的手一出现,过去那些妖怪所留下的旧伤就阵阵发疼,大脑内彷佛有什么失控乱窜,头痛得不得了。
这也全都是那群日本妖怪害的。
要不是他们,我现在依然跟爸妈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也不会失去双腿,更不会在这种地狱里过著染满鲜血的生活。
我身边虽有狩人的伙伴,但就算感情变得要好,某一天对方也会不幸丧命。
总是这样,无一例外,已经发生太多、太多次了。
失去好友的悲伤太难熬,使我开始避免跟其他狩人伙伴过于亲近。
一点一滴,一丝一毫。
孤独与憎恨宛如黑漆漆的煤灰,在心中越积越高。
直到某天,一群日本大妖怪来到波罗的•梅洛的船上。
厄克德娜邀请了几位大妖怪生意伙伴前来,而我本能地厌恶、恐惧那些妖怪。
不过……
「你不需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我很了解你的情况。」
有一只女狐狸在说完这句话后,温柔地抱住我。
她是拥有两条尾巴的美丽白狐,名叫水屑。
「唷呵呵。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尊贵的王。让我来引领你实现愿望吧。虽然我是妖怪没错,但我知道你在寻求的『答案』。」
水屑大人趁厄克德娜不注意的空档,告诉我许多事。
为什么我的命运会如此悲惨?为什么妖怪整天攻击我?为什么痛到让人失去求生意志的头疼会不时发作?
水屑大人说,这些都与我的前世有关。
「前世?前世是什么?」
「就是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之前的上一段人生。雷,你是一千年前确实存在过的人类──源赖光的转世。」
「……」
我愣了一会儿。一千年前?那是什么时代?
「请问,源赖光……是谁?」
很遗憾,我对日本历史并不是那么熟悉。
「源赖光是平安时代赫赫有名的退魔武将。你之所以会遭妖怪嫌恶、憎恨,性命屡受威胁,就是因为过去源赖光杀害了不计其数的妖怪。那些袭击你的黑手,是遭源赖光杀害的妖怪之怨念或恶灵之辈。」
岂有此理,我再度陷入绝望之中。
「可是,那些过去跟我又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是我杀的!为什么我非得背负那些怨恨不可!」
「唷呵呵,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有很多妖怪记得你魂魄的气味。而我,也是清楚记得那股气味的妖怪之一。」
水屑大人的兽眼微微闪著流光。
紧紧掳获我。
「业。因果报应──最终轮回到了你身上。」
假如我真的拥有「源赖光」这个前世,当时的我跟水屑大人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会对一切瞭若指掌?
水屑大人嗤嗤地笑了。
「为了活下去,你这辈子也必须手刃许多妖怪。那是宿命。」
「怎么可以……那我以后不是又会成为箭靶!又会一直没完没了地招致妖怪怨恨!不管将来转世多少次,永远都……」
即便我死后,也无法从这道诅咒中解脱。
若说这是宿命,那我该怀抱什么希望活下去才好?
该把什么当作救赎才好?
我趴在地面,内心痛苦不已,泪水直流。
「只有一个方法……能将你从这种命运之中解放出来。」
水屑大人贴向我耳边轻声说:
「在你体内,同时也沉睡著源赖光过去杀死的『酒吞童子』这个鬼的魂魄。」
「鬼……?酒吞……童子?」
我抬起头。那个名字,好像曾在哪里听过。
「没错,就是因为酒吞童子的魂魄跟源赖光的魂魄相互对抗,你才会深受剧烈头痛的折磨。你没有经历过吗?宛如浑身俱裂般的疼痛。」
「……」
「如果你想摆脱那种疼痛,只有唤醒鬼的魂魄,让你自己成为酒吞童子这个方法。」
「让、让我自己……是叫我变成鬼吗?」
「嗯,没错。只要这样,浑身俱裂般的头痛就会痊愈,你魂魄的气味也会跟著改变,那群妖怪就不会再攻击你。」
虽然我没办法立刻相信她的话,但是……
「我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
只要能改善眼前状况,就算是病急乱投医我也得放手一试。
水屑大人美艳的嘴唇勾起一道弧线,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