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刚进入明治时,作梦也想不到会在这块土地上盖那么高的塔。
「茨木童子死在浅草。」
我轻声脱口而出。那几个字,被早春强劲的晨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酒吞童子过世后,变成恶妖的茨木童子为了寻找「酒吞童子的首级」,一路上打遍各方人士。
一直活到明治初期,辗转来到浅草。然后,最终遭到阴阳师土御门晴雄制伏,命丧于此。
一心只想着,别再将当时的负面情感带进新的人生。
不,或许我直到今天都还在逃避。
不想让馨知道当时丑陋的我,有好多好多事都没能告诉他。
并不是害怕他会因此讨厌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晓得该从何启齿。毕竟花了太过漫长的时间。
可是,慢慢来也没关系,还是必须告诉他真正的我。
「我们都开始交往了……」
不是吧,前世夫妻还交什么往呀。连我自己都想这样吐槽了。但实际上,虽然事到如今,我跟馨现在的关系就是开始交往了。
我拉出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红宝石项链,紧紧握住,像个少女想着心爱的那个人。这是馨买给我的圣诞礼物。
「啊啊!小麻糬~你吃得到处都是饭粒。」
「噗咿喔?」
小麻糬捧着焙茶饭饭团吃到浑然忘我。我捏起他嘴边的饭粒。
这时,风势依然强劲地刮着。
「那个……」
背后有人出声搭话。我回过头,看见那儿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陌生青年。
不对,这头蓬松乱发跟黑框眼镜,我有印象。
高瘦的身材,穿着松垮垮的毛衣……
「啊啊!你是家庭餐厅里不知道怎么用饮料吧的那个人!」
我不禁手指向那位青年,嘴里吐出一长串说明般的话。
他有一点被我的大嗓门吓到,但就像在说没错似地使劲点头。
「刚刚觉得背影有一点像,就想说搞不好是你。」
「啊啊,原来如此。呵呵,我的头发澎澎的,又带有一点红色,所以背影也很引人注目吧?」
他又无声地点头,然后低头道谢说:「那时多谢你了。」
礼数端正,但总觉得不太靠得住。这个青年有种人畜无害草食动物的感觉。
我卷起自己的红色头发把玩。
「我呀,因为这个头发,在学校常被警告。明明是天生的,我也拿它没辙呀。」
「……为什么?明明这么漂亮。」
结果青年意外大胆地开口赞美我的头发。
刚刚才擅自认定对方是草食系男子的我,现在一时手足无措。
「啊,谢……谢谢你。那个,你住在这附近吗?」
「没有,我只是偶尔有事要来浅草,并没有住在这里。今天也是有事必须完成。咳咳。」
他轻声说话,最后还咳了起来。是感冒了吗?
「你还好吧?现在早上还很冷,要穿暖一点。」
我跟平常一样发挥如同浅草欧巴桑的鸡婆,拿下绕在自己脖子上的白色围巾,围在青年的脖子上。
因为他的毛衣是宽松的V领,脖子周围看起来好冷。
「这个……你的……」
「给你吧。我还有一条。啊,还是你会觉得被强迫塞了一条旧围巾?」
「没、没这回事,很温暖……」
「那就好。因为我们是在情人节遇见的缘分,在白色情人节送你这个。」
我嘴里还说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理由。那个人大概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皱起眉来,嘴巴半开。
不过,他在意的似乎是坐在我的大腿上,穿着披风的宝宝企鹅。
「嗯,那个……」
我惊声大叫「啊啊」。
「我该去学校了!」
或许看起来有点不自然,但实际上时间也差不多该赶紧回家了,馨要来接我了。
而且,在去学校前,还得把小麻糬带去阿水的药局托育。
「先这样吧。我住在浅草,下次应该还有机会碰到吧。对了,我叫作茨木真纪。你呢?」
我顺势问了对方的名字。
下次再遇见时,如果还不晓得名字,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呀。
我脑中转着这些念头时,青年一言不发,低下头从我的旁边走过。
「来栖未来。」
没错,他在离去时说了名字。只有那道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耳朵。
春风依旧强劲地吹着。我回过头时,那位青年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