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自己爷爷巴郎先生说了这种话,正沉醉在对打乐趣中,尽情挥舞木刀与馨交锋。
津场木家的长辈们,慈爱地望著他专注打斗的身影。
津场木茜虽然也有别扭之处,但本性率直又认真,才能与实力兼备。
就是这个家族里长年守望他的慈爱目光,将他培育得如此出色吧。
而猫又小町,早就像只普通猫咪,在巴郎先生的大腿上缩成一团睡著了。
结果,那一天我们留宿在津场木家。
明明眷属们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小心,但这里出乎意料地舒适,我们一不小心就松懈了。这一点或许不太妙。
电话那一头的阿水也像妈妈一样叨念我:『妙龄女子不能在全都是男人的屋子里过夜!』
不过呀,我们回不去啦。
因为他们说,明天有话要告诉我们。
希望小麻糬没有哭著闹脾气……
「欸,为什么我跟你睡同一间?」
「现在才讲这种话?他们认为这样彼此都比较放心,特意安排的耶。」
榻榻米上铺的是夫妻用的棉被,还有两个枕头。
话虽如此,其实馨在身边,我觉得比较安心。
「馨,你就睡旁边吧,反正我们也常这样。」
「那个呀,你可能感觉跟以前差不多,但是……」
「嗯?」
「不,没事啦,快睡吧。」
我钻进旧式被褥里,脸露在棉被外头,感受到古老宅邸特有的冷冽寒意。即使身旁传来馨的温暖体温,但被窝还是暖和不起来,我冷到发抖。
「欸,馨,我可以再往你那边靠近一些吗?」
「……」
馨很傲娇,平常总是回「不行」或是「少开玩笑了,走开」之类的话拒绝我,但今天的反应却不同。
「嗯。」
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转向这边,将棉被拉开,腾出一个能让我钻过去的空间。
「馨,你怎么了?今天特别通情达理耶。」
「什么通情达理,我只是觉得你大概冷到快受不了吧。好了……过来。」
──过来。
这句话让我脑海中顿时浮现酒吞童子的身影。
我现在是身强体健没错,但刚嫁给酒吞童子时,可是骨瘦如柴、浑身冰凉,常常得依偎在他的怀里睡觉。
「呵呵,喔嘿嘿。」
我莫名开心,嘴角不禁上扬,雀跃地钻进他的双臂之中,静静感受馨的温度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是将鲜血输送至全身,代表「生命」的声音。
我忍不住伸手环抱他的腰,由于抱得太紧,馨出声哀号「好痛」,但没有多加抱怨,还帮我把棉被盖到耳朵的位置。我放松手臂,减弱力道。
「会冷吗?」
「……不会。」
我紧紧抱著的,不是因为寒冷而发抖的自己。
我紧紧抱著的,不是深爱之人遗留的那把刀。
「……那个,真纪,我可以问吗?」
在片刻沉默之后,馨低声发问。我回:「可以呀。」
「一点一滴也没关系,但我想知道,你──茨姬,在酒吞童子死后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遇见了谁?」
「要聊上辈子的事?」
「……不行吗?」
「不会,只不过……并非有趣的故事喔。」
「但我连想像都没办法,也忘不掉。在覆满白雪的大江山,茨姬孑然一身朝山下走去的那个背影,还有足迹。」
如悄悄话般的低语声,轻轻传入耳朵。
我想抬头看馨的脸,但他像在说「别看」似地,将我的头压回自己胸前。
「呵呵,那个呀,发生了很多事喔。在传闻中,茨木童子是在一条戾桥被砍断手臂,最后死于罗生门,对吧?手臂被砍断是事实,但后来逃到罗生门惨遭杀害的是别的鬼。当时阿水救了我,帮我治疗手臂上的伤口,我才保住一条小命。」
「水连……那家伙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一直保持沉默。」
「阿水他呀,或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其实内在比任何人都更加成熟稳重,而且深思熟虑,总是立刻就能察觉到我的心情和想法,所以在我亲口坦白之前,他也不多嘴,只是一直从旁守护著我们吧。」
「你之所以不再收水连当眷属的理由,就是这个?」
「嗯……阿水对我太忠心耿耿了。他对于自己创造了我化成鬼的契机这件事,一直想要赎罪。可是已经够了,我希望他今后能自由自在地过活。阿水已经补偿我够多了,反倒是我才该向他报恩呢。」
「……」
「我伤了眷属们的心。那道命令非常无情吧?在那种情况下,叫他们不准跟上来。对那些孩子来讲,如果我叫他们跟我一起去地狱的尽头,或是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