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的存在,我都会施展「隐遁之术」,消除自己的气息。
但我实在遗憾。
如果能让我最后再和她说一次话就好了。
要是我说出口就好了。
告诉她:「别哭了,你很漂亮。」就算其他人会害怕,但我是真心这么想的。
而且,干脆把她从那间屋子里带走就好了。
我被称作平安京最强的鬼,却无法掳走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
简直没资格当妖怪了。真是个蠢货!
第一次,肯定也是最后一次的恋情,已经没机会实现了吧。
可是,转机降临。
那一天,我与最信赖的左右手熊童子跟虎童子一起在大江山的宅邸做过冬的准备。
捎来消息的,是化身为青白色灵鸟姿态一路飞到这里的鵺。
原本安置在安倍晴明家的茨姬化成鬼了。
起因似乎是受到觊觎她的「水之大蛇」的攻击。
化身成鬼的茨姬凿开大地,赶跑那条大蛇,但后来遭到安倍晴明和源赖光制伏,被捆绑在藤原家位于地底深处的监牢里。
实情没有对外公开,鵺得知时,茨姬已经被囚禁了一段时间。
「拜托你出手救救那位公主,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死……」
鵺如此请求时,表情十分凝重。
因为晴明施下一层又一层的坚固结界,想从监牢中救出茨姬并非易事。我们仔细拟订计划,等待仅有一次的机会降临。
我在鵺的指引下总算成功抵达监牢,与守在那道铁门前的源赖光决战。
「你出现了,威胁平安京的鬼魅。」
源赖光这么说,同时架起刀。他充满正义感的神情看了就讨厌。
他该不会在心中认为,打倒酒吞童子就能获得斩妖除魔的美名吧?
明明是茨姬的青梅竹马,还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要做这些让茨姬痛苦的事情──我如此出声质问,一瞬间他露出迷惘的神情。
趁他手持太刀的架式松懈的瞬间,我挥刀朝赖光胸前砍下,毫不迟疑地顺势劈碎沉重的铁门。
「……这是怎么回事?」
骇人的恶寒迎面袭来。
在这座光线透不进来的地牢中,设下了我们这类鬼怪最讨厌的诅咒。
那是安倍晴明施加的毫无慈悲的诅咒。这一点非常清楚。
在莫名恶寒中,茨姬耗尽力气、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那副模样,跟原本清秀美丽的公主天差地远。
皮肤溃烂、头发蓬乱、骨瘦如柴的手脚套着锁。那只手上,残留着无数次拍打这座地牢墙壁留下的血痕。
从额头伸出的鬼角底部,层层缠绕施过诅咒的绳子,就是那东西束缚住茨姬的力量。额头上浮现了颜色混浊的血管,并已有数道黑色裂痕。
为什么?
为什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由原本保护着她的这群人……
她几乎要因诅咒丧命了。
「……杀了我。」
茨姬干裂的嘴唇,吐出我不愿听见的话语。
从她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想活下去的意志。
她和我同病相怜。原本明明是人类,在某一刻变成鬼之后,便受到人们排斥,甚至差点惨遭杀害。
连亲生父母都不再爱护自己,无比绝望,怀疑自身的存在意义。
为什么我们会出生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眼前濒死的茨姬,为什么会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呢?
我想和茨姬一起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用刀将绑着她的锁砸碎。
「茨姬,如果你想要容身之处,我就替你创造一个。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无论哪里我都带你去……所以,拜托你不要放弃活下去,让我带你走……」
她伸出手,却连抓住我的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拉住那只孱弱小手,将她一把抱起来。
我──威胁平安京的极恶之鬼酒吞童子,掳走了这个公主。
「茨……姬……」
身受重伤的源赖光朝着正要离开地牢的我们伸长手,但我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抱着茨姬消失在平安京的黑夜里。
虽然后头有人追赶,但凭借着伙伴们的力量,我们顺利回到大江山的家园。
我立刻细心照料濒死的茨姬。
她性命垂危,徘徊在生与死的交界。那时我让她喝自己的血,三天三夜没阖眼,拼命解开她身上复杂交缠的诅咒,并拆除捆在角上的绳子。
我四处请求协助。
将自己的长发割断,向贵船的高龗神换来神水。
用珍藏的美酒,请鞍马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