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我已经受够眼前的窘境,心灵都产生裂痕了。但佐佐木却毫不留情,他用棍棒殴打,还用异能放出火焰,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对不起……」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地流泻出谢罪的声音。因为太害怕,导致眼泪和小便都流了出来。就这样,我一边哀求佐佐木饶恕,一边抱头鼠窜。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期望的并不是这种结果啊。怎么不是我秒杀佐佐木,向江神提出挑战,并让周遭的人们吓破胆呢?这太奇怪了吧?
因为我可是特别的存在啊。
……我真的很特别吗?不对,我在想什么啊,我当然很特别啊。
……那我现在为何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呢?为什么必杀技不管用?我为什么被佐佐木打趴在地?我怎么会如此惨不忍睹地四处逃窜?
被轰飞出去,被拳打脚踢,被众人讪笑。接著,某种声音在脑海中狂涌而出。
是我过去所蒙受的恶言。那些话语连珠炮似的轰出否定的批判。
「你根本没有才能。」「别白费工夫了。」「难看死了。」「超逊!」
「你就像路人甲一样,别再作白日梦了,白痴!」
我的脑袋中响起了「啪叽」一声。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我始终深信,至今所遭遇的不幸,全是为了往后终将来临的幸福所做的铺陈。
因为,要是不这么想……我的人生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啊。
什么事都做不好,只能受尽嘲讽,得不到想要的事物,就这么迎向终点。因为不想过这种人生,所以当我学到必杀技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
可是,这一切全是我的错觉。
一边可耻地逃窜,一边发出惨叫的同时,我才不得不自觉到这一点。
我才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只是个单纯的凡人。
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只是个路人甲。
当我幻想破灭,面对现实的那一瞬间,宣告第一回合结束的信号声响了。
「要投降了吗?」
是教官的声音。对现在的我『不行!』而言,这句冷酷无情的『不要放弃!』话语真的──
宛如祝福的『不要放弃啊!』钟声一般。
「对……我……投降……」
我的心蒙上一片惨白,完全无法思考。
「解除外装,立刻离开战斗力场。」
我遵从教官的命令走了出去……身体到处都疼痛不已。我摸了摸鼻子,发现手上沾到了鲜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感觉?羞耻、悔恨、憎恶、愤怒、后悔、悲哀──
啊啊,想死的人,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也不能再思考了。然而,教官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就直说吧。就算你再怎么挣扎,也成不了大器。以学生魔术师而言自然如此,成为军属之后,大概会过著穷极潦倒的一生,下场就是被当成弃子而死去。你的未来就是这么悲惨。」
教官的话句句刺进我的心坎。拜托别再说了──即使我看向教官的眼神隐含著这股哀求,教官也不肯罢休。她反而用更加冷酷的双眸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你要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像你这种没有才能的家伙没办法胜任魔术师。你就别再白费工夫了,去当个普通人吧。」
我觉得自己的生存意义被否定了,累积至今的一切都被全盘否定了。只见周遭的同学们都窃笑起来,彷佛也同意教官的说法。
「真的逊毙了。」「他一直觉得能大显身手吗?」「这家伙未免也太蠢了吧。」「典型的自我感觉良好耶。」「无聊死了。」「真难看。」「只会四处逃窜嘛。」
接著,江神又向我拋出了这句话:
「所谓的败北,并不代表被他人打垮,或是倒地不起,而是面对袭向自己的怯弱与退意时,选择屈服的那一瞬间……你明明盛气凌人地扬言绝不放弃,结果却是这副德性吗?光凭这种胆识还想成为魔神,你还真敢说呢。没骨气的家伙。」
他的话语和视线都冰冷至极,我却无法反驳。
我只觉得心好痛──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逃走了。我全力奔逃,一路逃回家中。
我马上冲进房间,扑倒在床上。
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我真是难看极点,根本惨不忍睹吧?
我是地球上最为丑陋的存在。
……我总是怀抱著这股卑劣感。没错,一直都是。
但我还是忍下来了,也没有将这股情感显现于外。
这全都是那个必杀技的功劳。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心灵支柱。
但如今我连必杀技都失去了。我再也承受不住狂涌而来的卑劣感。
「到底重蹈覆辙了多少次……我付出努力,却毫无回报……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那些有去无回的心意……我受不了了……这样的人生,已经够了……」
我敢保证,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的魔术师生涯肯定就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