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果你想欣赏当然也可以喔,希望你听完后说说感想。」
最后,所有人怎么看都像在炫耀似的戴上耳塞后,准备好各自的乐器(?)。
艾略特的小提琴发出彷佛上百年没使用过的生锈铁门般刺耳的尖锐声响。
赛克斯使出吃奶的力气痛殴木桶,发出震天价响的噪音;玛格丽特用棒子敲打排列好的锅子,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声音。
在准备时被人称作波兰斯基──相信这是他的名字──的家伙,胡乱甩动绑著绳子的空罐;视线飘远的狱卒则是在奇怪的时机敲响三角铁。
毫无秩序可言的噪音在地牢里回荡。单是各种刺耳噪音响起,即使戴著耳塞也难听得令人鼓膜疼痛。
「这出乎意料地有趣啊!」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请问,我有存在的必要吗……」
狱卒喃喃自语的声音过小,很遗憾地传不进任何人的耳中。
蕾切尔戴上午睡用的耳塞后,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欣赏。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这点令人感到不安,不过相较于平时总会迅速反击,她保持沉默的模样令艾略特愈发愉快。
「再加把劲吧!」
「喔喔──!」
「请问……已经是下班时间,我想回家了耶……」
「哈哈哈,今晚要彻夜演奏!」
不过,艾略特有一点没有算计到。
即使打算胡乱敲打,人类只要长时间敲著某样东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节奏。
就算原本想发出毫无意义的惊人声响,只要一直持续演奏下去,就会下意识地产生规律的声音。
逐渐地……没错,毫无秩序可言的噪音渐渐产生了旋律。
原本闭著双眼聆听的蕾切尔突然站起身。
她在木箱山里翻找,折返时手上拿著小号。正是在某天夜里以优雅的高分贝吵醒艾略特的……那支小号。
如同曾经对著月亮吹奏一般,少女将小号抵在唇边。她沉睡似的闭上眼,将空气吸满肺部后,静静地将第一口气息吹进铜管乐器。
……原本充斥著噪音的地下空间流泄出一道令人灵魂为之震颤的优美音色。
这一刻撼动了历史。
在这群人当中,唯一具备音乐涵养的恐怕只有蕾切尔。
由于她的参战,使得各自为政、强调自身存在的乐器(?)声音产生了方向。
藉由作为根基的旋律诞生,众人已经开始出现节奏的演奏(?)被吸往同一个流向。如同配合蕾切尔的小号,小提琴改变了旋律起伏;敲打锅子的节奏也随之改变。
回过神来,六人演奏乐器(?)的步调逐渐合而为一,转变成重叠而无法分割的微妙合奏。隐约夹杂著不协调音的演奏令人焦躁。
众人原本只是想制造令人不悦的噪音,现在却不知为何拚命侧耳倾听并寻找节奏,试图让声音和谐。
「……呜,我明明才是主调!这样下去会被蕾切尔吞噬!」
艾略特拚命拉著小提琴,发出猫抓玻璃还比较好听的声音,坚决不让半途参战的蕾切尔夺走乐团的主导权。
王子殿下已经完全遗忘自己当初的目的,只为了夺回主旋律地位而持续向小号挑战。
蕾切尔的小号以满溢的灵魂剧烈吶喊著。
艾略特的小提琴充满热情地炽烈轰鸣;赛克斯敲打木桶的鼓槌则敲打出无忧无虑的高昂节奏。
玛格丽特的锅组(鼓组)在间奏时的华丽独奏令人著迷;波兰斯基陶醉其中地使劲挥舞著整串空罐。
而负责收尾的,则是满脸写著好想赶快回家的狱卒那毫无干劲的三角铁。
完美。
真是一场完美的演奏。
彼此强烈的个性碰撞,互相抗衡的同时形成融合的音色。
没有乐谱,也没有作为主题的曲目。即兴创作出来的旋律增幅并笼罩住六人,一首全新曲子就在不知不觉间诞生了。
没有听得入迷的观众,也没有人记下乐谱。有的仅是充盈此时此刻的剎那间的灵魂。
「五人」就这样暂时通体舒畅地沉浸在这无法重现的一曲之中。
而狱卒只想赶快回去。
就在他们抵达忘我境界的瞬间。
「吵死人了!你们以为现在几点啊!」
侍女长的怒吼传了过来。
「殿下,请您适可而止!想玩是无所谓,但您又不是小孩子了!至少该明白王宫里住了许多人吧?」
侍女长从惊恐万分的艾略特手中抢走小提琴。
「不……不是,我……」
「在下!」
「是!……在……在下并没有那个意思……」
「您在大半夜摆了破铜烂铁玩起乐团游戏,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