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年来说,艾丽莎就是世界的一切。
只有艾丽莎赋予自己的命令能够驱动少年的时间。
只要艾丽莎命令“去做”,那么对于少年来说那就是必须去做的事情。艾丽莎如果希望“得到”,那么对于少年来说那就是必须得到的东西。不能是其他人,而必须是艾丽莎。
即使在军队的人命令下生活,心中也一直是空荡荡的。
但是那一天,自称“贤人会议”的少女的话语得到了少年点头承认。感觉自从艾丽莎去世那一刻起就停止的时间终于重新流转起来。被艾丽莎托付的一直。艾丽莎最后期望的遥远天空。如果为世界重新取回蓝天是艾丽莎的夙愿,那么自己就应该将其实现。
并不是命令,而是凭借自己的一直,想要为艾丽莎做些什么。
认为如果那样,自己说不定就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认为如果那样,自己说不定就能成为有意义的存在。
(——抵达云海上端。全系统切换为通常战斗状态。)
从圆筒玻璃内侧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今天也果然是一副变了形的样子。
二〇〇米级特务工作舰“威廉•莎士比亚”的操纵室。身体浸泡在浅桃色羊水中,连接在身体上的几条有机缆线在周围晃动,爱德空洞的意识观察着送入脑内的由船外摄像头捕捉的全方位影像。
在小小的白色太阳照耀下,世界呈现出一片碧蓝。通透的天空表现出淡淡的渐变效果,最终被遥远彼方的黑色水平线一线切开。
绵绵延伸到视野尽头毫无缝隙的漆黑云海。
在云海之中,矗立着那个东西。
贯穿云层成长起来的巨树。每一根枝条都粗壮得足以匹敌威廉莎士比亚的船体,而枝条的数量多得数不胜数。没有一片叶一朵花的表面上缠绕着论理回路散发出的银色光辉,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在云海形成的绒毯上不断延展。
这就是世界树。
切换船外摄像头的视点,扩大显示眼下的云海。树枝和乌云接触的部分正在发生进一步变化。刻在全体树皮上的论理回路每一次闪烁都会让周围的乌云小时,而为了填补这个缝隙用过来的云则形成数个小型漩涡。但是,要填补接连不断消失的云层光是这种程度还不够,在枝干密集的部分,云层中渐渐产生了几处“空白地带”。
那是世界树正在吸收构成云层的遮光性气体,并将其转换成自己的躯体。
“啊……”
中央部分枝干最为密集的区域终于在云海中打开了一道“洞穴”。厚达数千米的云层墙壁上出现了巨大的纵穴,可以从中看到下界的情况。反射性地把视线焦点移过去后不禁倒吸一口气。沿着擎天巨柱般耸立的世界树主干,俯瞰所见的下方景象。
世界树的根正在确确实实地蔓延到法国地区南部。
巨树如今正在以耸立的位置为中心,向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平原以圆形状不断扩张。直径大约十千米。中心附近呈环形山状塌陷,边缘部分被挖掘切削成扭曲形状的山峰接连不断地发生崩塌。
世界树的根覆盖住整片平原不断延伸。
标高数千米的一座座山峰一声不响地被吞没,就连席卷而起的积雪也被一并吸收,银色的巨树在静谧无声之下渐渐侵蚀着大地。
“……不行……”
放射状扩张的根部前端抵达了被暴风雪掩埋的小小废墟。理解到那个废墟是什么的瞬间,不由得忘记了呼吸。那是半年前的一天,自己在军方士官的命令下自己亲手毁灭的小村庄。世界树的根眨眼之间就吞没了无人的废墟,最终甚至一片瓦砾都没有留下。
“……不行……”
自己之前认为,世界变成怎样都没关系。
如果能实现艾丽莎的愿望取回蓝天,之后的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未曾考虑过失败时候的下场。那种事和自己没有半点瓜葛。对于自己来说艾丽莎就是世界的一切。人类也好,地球也好,那些事情自己都漠不关心。
自己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警告。前方出现障碍。)
被脑内的系统消息拉回注意力。持续成长的世界树枝条蜿蜒缠绕覆盖住云海,最高的部分已经达到了威廉•莎士比亚悬浮的两万八千米高空。
船体正面仅仅二十米。足以匹敌莎士比亚船体的巨大树枝的尖端缓缓把方向转到这边。
银色的表皮窜过一波光辉,接二连三生长出的细小枝条像投网一样张开。
如同拥有意志的触手,世界树的枝条缠绕上船体表面。
……我是……
眼前的视野出现一阵摇晃。
(命令“墨丘利”以广域战斗形态展开。)
向I-Brain送入命令,给莎士比亚的船体送入Ghost。占据船体构造八成的流体金属被转换成十二片翅膀,一口气将缠绕过来的无数枝条弹开。顺势又让翅膀展开为螺线群进行反击,从四面八方将依然在成长的巨大树枝刺穿。螺线与树枝的摩擦碰撞声以万次为单位在脑内响起,长达数百米的巨大树枝从半截被弹飞。
喉咙深处涌上一股呕吐感。
身体在培养槽的羊水中弓起,痛苦地按住胸口与头部。
“艾丽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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