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的得到了满足吗——这件事任何人都无从得知。
被保护于CITY·伦敦的,艾丽莎贝特·扎因生涯唯一的作品。
少年被取名为爱德华·扎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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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大概情况已经明白了。”
黑兹打了一个响指,将薄布状的显示器从桌上拿起来。设置在接待室中央的桌子是漂亮的木质外观,资料碟片之山什么的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脸,将显示器在眼前晃来晃去。模仿纸质书类的薄膜状显示器上正显示出浮在生命维持槽的羊水中的少年身影。
一头剪得很短的浅茶色头发,以一副面具般的表情看着这边的十岁左右白人少年。
CITY·伦敦的最高机密,人形使“爱德华·扎因”。
“简单的说,就是这里的军队在不明就里之下把随手捡来的身份不明的实验体拿来用了的意思吗?”
“……你啊,就不能用稍微婉转一点的表达方式吗?”
坐在桌子对面的理查德露出苦笑。虽然身上还是作为便服的白衣和眼睛这种一如既往的打扮,但是别在胸前的军队识别证正反射出光亮。
将抽完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接着又取出一支新的点上火,
“实际上,当时的研究员似乎也对该怎样处置他感到为难。虽然通过对I-Brain进行解析总之是明白了他是人形使,但是不仅大脑构造复杂到令人恐惧,还因为被加上保护而无法对记忆领域出手。即使想要从本人嘴里问出什么,但是就连日常对话都无法满足。”
把香烟叼在嘴里,呼地吐出一口烟。
“……不过嘛,即使如此还是对他下达任何命令都会去做,I-Brain的能力也高得令人难以置信。虽说这样那样之下被军队的情报控制理论研究部接收,并且被指派担任刚完成开发不久的‘莎士比亚’的实验驾驶员……”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说起来……还真是挺合适的啊,这个打扮。”
“扁你哦。”
黑兹立刻做出回应,抓着上衣一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最低限度的抵抗华丽地随意穿在身上的红色正装是将伦敦自治军正式制服重新染过的定制品。鲜红的长夹克和鲜红的裤子,胸口可以看到暴露在外的防刃汗衫的深黑色,是和以深蓝色和白色为基调的原本设计既相似又不相似的服装。
“我说啊,先生。我可不是因为喜欢才穿的哦?因为你说穿上制服也是契约条款的一部分,所以才说如果是这个颜色的话也可以穿……”
“啊——我知道我知道。”
用一片诚意都感觉不到的语气打断黑兹的话,理查德将点上了火的香烟在指尖上转来转去。黑兹将接下去本来要说的巨量台词吞回肚子,再一次叹了一口气。既是因为事到如今再向先生提出抱怨的话实在无法开口,也是说到底没有选择的余地而别无他法。
CITY·伦敦第二十层,情报控制理论研究部A栋。墙壁上的数字时钟显示的时间是“十月三日凌晨一点”。和威廉·莎士比亚之间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的现在,黑兹正以暗血色军服的打扮坐在被统一成灰白色的接待室正中。
缝在领口的军衔章上绣有表示伦敦自治军作客士官的三条红线。
做梦也没想过竟然会有自己成为军队的人的一天。
契约期未定。所属于伦敦自治军·情报控制理论研究部。阶级被当作中校。
报酬是两人份的市民ID和一切生活保障,另外还有芳美的治疗。
……的确,在一周前造访理查德住处的时候接受了这个条件。
但是,真的像这样把胳膊穿过军服袖子的时候,就会冒出一股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得了错误的感觉。从生下来到现在,黑兹对于军队这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像样的回忆。
擅自把自己造出来又擅自舍弃的是军队,从自己身边将家人夺走的也是军队。
“嘛,不要摆出一副丢人的表情嘛”,理查德用混着苦笑的声音说,“不要让我再说了。这是最好的选择。将你们的存在对外公开的话CITY·莫斯科也就没办法明目张胆的采取行动,对于伦敦军的人也能够形成牵制。……随便在私下保护的情况下,那群家伙们肯定会把那孩子当作实验动物对待的嘛。”
不情不愿地点头。就如理查德所说,现在成为世界上唯一一名龙使者的芳美可是世界上的研究者争相追求的贵重样本。不用说CITY·莫斯科,即使是在这座CITY·伦敦之中如果没有理查德的推荐,实在无法想象少女能够被当作人类对待。
而芳美本人则是在回到CITY·伦敦之后就宣言“久违的努力了一下之后累了所以要睡觉了”,现在这会儿应该还在被分配下来的宿舍自己房间里睡大觉才对。
在睡前测量的体温是三十六点九度。
虽说是有点儿微热,但依然是原因不明。
“……真的没问题吗,那家伙……”
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一下子回过神来。脑子里正在向的事情就这样子脱口而出了。为了掩饰害羞而把脸别向一边,侧眼偷窥起理查德的神色。理查德则是略显高兴地眯起眼睛,
“总而言之,那孩子就交给我这边吧。军队那群家伙虽然有把那孩子当作人质好以此来利用你的打算,但是这方面就由我来负责处理。……而且。”
朝这边探出身子,从黑兹手上取走薄布型的显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