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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个,等等……」
青儿正想叫住他的时候……
一个声音响起。
是电话铃声。那不吉利的声响撼动了冻结的空气。
(到底是谁?)
青儿战战兢兢地靠近电话,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不禁吓得屏息。
六〇二号房──是鹈木。
『晚安。』
他接起电话,切换成免持听筒模式,随即听到愉快的声音。
那确实是鹈木的声音,但是和她原先的形象截然不同。
话虽如此,但那既非冷酷,也非无情,好像只是微笑着发出细语……对了,就像荆一样。
『鸟栖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他吃下毒药已经很久了,差不多该发作了吧。』
「毒药……」
青儿喃喃地复诵这个词汇。
『是蓖麻毒素。晚餐之后要喝咖啡时,我把鸟栖先生的糖粉换成有毒的。』
青儿顿时感到无法呼吸。
一阵寒意爬过青儿的背部。他想到晚餐开始前发生的事。
──我想要坐在西条的对面,可以吗?
没错,皓对面的座位就在「鸟栖的旁边」。原来鹈木要求和青儿换位置,是为了毒杀鸟栖。
『所以你把鸟栖先生的糖包弄掉时,我真的很紧张,不过他既然已经出现中毒症状,可见确实吃下去了。』
「你、你说的症状是……」
『剧烈咳嗽、发烧、关节疼痛……和感冒的症状很像,所以鸟栖先生应该没有发现。可是,他体内的肝脏、肾脏、胰脏都会慢慢失去功能。』
青儿觉得像是挨了一拳,脑袋一片空白。
仿佛有只手掐住他的喉咙,压迫他的气管。
这么说来……虽然鸟栖怎么看都只像是感冒,但其实他已经快要死了吗?
(要、要帮他解毒才行……)
鹈木似乎看穿青儿的想法,嗤嗤笑着说:
『很可惜,鸟栖先生死定了。蓖麻毒素没有解毒剂,虽然有疫苗,但只能做为预防,一定要事先施打才行。也就是说,事后再打疫苗也没有救。』
青儿说不出「怎么会」。
如果鹈木所说都是真的,那鸟栖从饭后喝下咖啡的那时起,就已经开始慢慢死去,而且现在真的快要死了。
皓不知何时走到青儿身边,拿起话筒。
「……还很难说吧。」
没有怒火,也没有气愤,他用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如此说道。
「蓖麻毒素的致死性极高,但药效非常慢,就算直接注射到体内,也要三十六至七十二小时才会死。也就是说,这班列车到达终点站之前,鸟栖先生死亡的可能性很低。」
『嗯,没错,你知道得很多嘛。』
「到达终点站时,该处刑的罪人还有两人以上存活──这是侦探获胜的条件。既然如此,只要鸟栖先生还活着,我们就赢了。」
听到皓这句话,鹈木用含笑的语气说:
『你的假设条件根本是错的。』
她如此宣称。
『今晚搭上这班列车的七个罪人中,有五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死了」。所以能够满足胜利条件的「生还者」,其实只有身为执行人的我和远野青儿这两人。如果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死掉,侦探就输了。』
恐惧使青儿心跳加速。
在他胸中翻腾的预感逐渐变成确信。他刚才想的果然没错。伍堂研司、鸟栖二三彦、乃村汐里、石冢文武、加贺沼敦史,这五位乘客都……
『没错,其他所有人都是为了今晚这班列车而复活的死者。』
执行人少女的声音像是在微笑,就像白发鬼一样。
说不定她真的笑了。
*
列车继续在深夜里奔驰。
叩咚、叩咚,车轮的震动声听起来像心跳声。这声音已经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还是持续不停响起。
时间是凌晨五点,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
此时车窗突然变亮,从外面照射进来的白光照亮前方那人的身影。
是鹈木。
他们似乎正经过某个车站,但还来不及看清楚站名,车窗外又再次被黑暗吞噬。雾气已经散去,外面的世界仍是夜晚。
「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让我离开房间。其实被关起来对我还比较好,但我总觉得不太满足,毕竟距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
她嚅嗫似地说道。
此处是地毯上仍残留红酒痕迹的餐厅。隔着一张纯白桌子,鹈木和青儿他们两人面对面而坐,像是一群起得太早的旅客正等着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