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吃安眠药。」
原因是隔壁那个跟她很要好,也同样长年独居的婆婆住进了照护中心。
老大太每天都找不到对象说话,也懒得去学些什么兴趣,心灵变得越来越封闭,后来甚至睡不著觉。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和医生商量过后,医生开给她长效型安眠药,此后她才得以好好地一觉睡到天亮。
「我是觉得很好啦,但药效好像强了一点。」
如果只是一点轻微的声音还吵不醒她。老太太不禁开始担心,如果碰上地震或火灾,她会不会一直醒不来,就这么去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我有一阵子为了整晚看著狗而停止吃药,可是心脏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医生就叫我一定要继续吃药……所以我也不知道孩子们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咦?青儿眨了眨眼。
(孩子……们?)
她说错了吗?从铃老太太说的话听来,她应该只养了一只狗啊。
「你可以在睡前把狗关进笼子里啊。」
「这个嘛,我曾试过,结果还是跑掉了,不管我把狗带回来多少次,隔天早上一样会不见。」
「……你是在关紧门窗之前吃药的吗?」
「不是,我的习惯是每天晚上先换衣服和刷牙、设定闹钟时间,接著确认家里的门窗都有关好,等全部的事情都做完才会吃药。」
棘的眉毛抖动了一下,他维持沉思的表情好一阵子。
「你的闹钟是指针式的吗?就是转后面的旋钮,把指针转到起床时刻的那种?」
「嗯,是啊。」
「你起床都是几点?」
「早上七点。」
「……每天都一样吗?」
「是的,我希望作息尽可能规律一点。」
棘摸著下巴想了一下。
「你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里吗?」
「吃完午餐以后,我会去附近的公园,因为医生叫我要多晒太阳。不过我最近因为要找小茶,所以都是到处走。」
「下雨天也是?」
「没有。我如果要走得比较久,就得推助行车,那样就不能撑伞。我多半是穿著雨衣去附近的图书馆。」
「你回家时都是几点?」
「大概都是七点多吧。公园在六点整会敲钟,我大概都在那个时间离开公园,去超市买东西,所以多半是这个时间。」
「……这样啊。」
提问的时间似乎结束了。
在一旁静静听著的青儿觉得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没问到。
「对了,小茶是哪一种狗啊?」
「这个嘛,动物医院的医生说它应该是杂种吉娃娃。毛是茶色的,脚尖像穿著鞋子一样是白色的。」
喔?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还有,它的鼻子很扁,脸像梅干一样皱皱的,尾巴很卷。」
……不对,这样应该很丑吧?
「耳、耳朵长得怎么样?」
「是下垂的……咦?好像不是,我记得是像蝴蝶一样竖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狗啊?
「呃,毛是什么样子?」
「卷卷的,像小熊布偶一样。唔……就是百货公司常看到的那种进口布偶。」
「你说的是泰迪熊吗?」
「嗯,差不多是那样。」
……什么跟什么啊。青儿脑中的想像画面逐渐变成未知的怪兽。
「脚有多长?」
「脚喔,脚很短,但身体很长。还有,鼻子像狐狸一样尖尖的。」
等等,不对啊?
「呃,你刚才不是说它的鼻子很扁吗?」
「……哎呀。」
老太太思索了片刻,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我最近老是忘记事情。」
她愧疚地说完后,就闭口不再说话。
「是说,为什么你会那么想把狗找回来?」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棘。
铃老太太的脸颊颤抖一下,黑眼珠很大的一双眼睛浮现不安的神色。
「……为什么呢……」
她的喃喃自语落入咖啡杯里。铃老太太不知为何遥望远方,淡淡说著「喔喔,对了」点点头。
「有个很怕寂寞的孩子。」
她说话时的表情很呆滞,像是快要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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