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蛇噬之宿 第二怪 火间虫入道·或是臑劘

>   哈啾一声,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棘不悦地皱起眉头,丢了一条毛巾给他。

  青儿边吸著鼻水,边擦拭湿濡的头发和身体,然后像雪童子一样把毛巾包在头上,这才觉得放松一点。

  虽然他已经累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牙齿却还是不停打颤。浑身发冷,太阳穴的部位痛得像被殴打——他感冒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在冰冷的雪雨中跑了那么久,连伞都没撑,只得了感冒或许已经算是很幸运。

  毕竟在雨中徘徊的另一个人都掉到施工的洞穴里摔死了。是他亲手杀死的狗儿们的亡灵——臑劘——把他逼进死路。

  因果报应,种瓜得瓜,自作自受——那人的下场应该很符合这些词汇吧。至少负责判处刑罚的鬼是这么想的。

  「混帐!」

  青儿开口骂道,随即咳嗽不止。

  疲劳加上头痛使他的脑袋变得昏沉沉,同时有一股冲动想要放声大喊,但是就算如今把谁骂得狗血淋头也于事无补。

  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

  这是难以撼动的事实。

  青儿又骂了一句「混帐」,躺在地上。

  此时,他看见摆在窗边的椅子。曾是某人爱用、有扶手的真皮椅子。那大概是凛堂荆这号人物的固定座位吧。

  (……嗯?)

  青儿突然感到背上冒起一阵恶寒。

  ——不对劲,有件事很不对劲。

  可是他想不到是什么事。

  他没来由地不安,心跳加速。突然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这种预感逐渐变成确信,令他不禁寒毛直竖。

  紧张、不安,还有恐惧。

  此外,还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觉。没错,就像青儿那一夜在山林火灾发生前独自离开废寺时的感觉。

  好像被人盯著的感觉。

  彷佛有一双眨也不眨的蛇眼正盯著他看的感觉。

  「那、那个……这张椅子是不是怪怪的?」

  青儿指著那张扶手椅子开口说道,但是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呃……仔细一看,椅背上有个地方用同色的线修补过,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你修补的吧……」

  青儿试著设身处地想像:如果皓今后没再回来,他习惯坐的椅子上出现裂缝,不擅长缝纫的自己会亲自去修补吗?

  ——不可能。

  青儿顶多只有两个选项,第一是放著不管,第二是送去给专门人士修理。更何况棘似乎一直避免正视这张椅子,他死也不可能自己动手修补。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不对,正因如此才出现一个疑问。因为这间事务所如今只有棘一个人。

  「既然如此,这修补的痕迹到底是谁做的?」

  此时棘才露出讶异的表情,他的脸上充满强烈的惊慌。

  他从双排抽屉办公桌上抓起拆信刀,冲向窗边的扶手椅,用刀割开椅背上的修补处,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箱型装置,看起来像是电影或连续剧里会出现的迷你窍听器。

  「到底是什么时候……」

  棘愕然地喃喃说著。

  突然,细微的吱轧声响起。

  书房空间后方的一个书柜朝前方打开。

  简直就像暗门……不,那是货真价实的暗门。

  「咦?」

  从门后走出来的是一位陌生的青年。

  那头齐肩的头发是在黑暗中仍发出美丽光泽的白色,长长浏海底下的双眼则是很眼熟的琥珀色。

  青年纤细的身躯穿著漆黑的斗篷外套,与其说是侦探,更像个魔术师。或许是因为他的身材虽然高挑却又带有女性气质吧。

  纤细、脆弱、柔软。

  话虽如此,却又有著残酷到令人战栗的猎食者之美感。此外,他的手上还有一把骇人的猎枪——霰弹枪。

  相较之下,棘的眼睛瞪大到目眦尽裂,像一尊雕像似地僵在原地,颤抖的嘴唇缓缓张开。

  「——荆。」

  像是在呼唤从死亡深渊复活之人。呼唤著应该早已身亡的双胞胎兄弟。

  如同回应棘的呼唤,亡灵的手举起枪口,然后从一边的耳中取下疑似用来接收窃听器讯号的耳机。

  「……你太碍事了。」

  枪声轰然响起。

  鲜艳到刺眼的红色血雾在视野中绽放出一朵鲜血之花。白皙的手指扣下扳机,如断头台的钢刀一样毫不迟滞地落下。

  在几秒的寂静之后——

  棘往后踉跄几步,仰天倒下。

  被击中的左肩出现一片黑色血渍。那不是多发的霰弹梢,中弹的地方只有一处,血却流个不停。这也是当然的,因为弹孔太大了,简直像是开了一个风穴。

 &emsp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