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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子如今仍持续舔他的手指,同时担心地唔唔呻吟。
一志终于发现了。
那里就是茶子咬过的地方。
(难道……怎么会……)
如今在他眼前的茶子或许是亡灵。
或许茶子在死前并没有愤怒或怨恨,而是因为咬了他充满愧疚。
或许它现在想著:「是不是很痛?有没有受伤?」担心地舔著他的伤,试图请求他的原谅,想要和他重修旧好。
(难道它死了以后还是……)
还是一直想向一志道歉?彷佛希望继续在一志的身边玩耍、睡觉、行走,希望再次回到过去那段一人一狗的生活。
一志想要叫,喉咙却被血块堵住,只能发出不成言语的声音。
宛如野兽的哭声。
*
在青儿奔跑之间,雨越下越大了。
他在狭窄的巷子里钻来钻去,寻找化为臑劘的狗群,以及被追赶的青年。如果从空中看下来,他一定很像迷宫实验里的老鼠。
青儿只有一开始是全速奔跑,没多久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每跑一步视野都在摇晃,双腿也因体力不足而颤抖。
他一直跑一直跑,但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跟走路没两样。不知何时,他的喘气变成白雾。天空似乎下起霙,好像随时会把人给冻死。
青儿开始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没用。是说他企图拯救别人的性命,根本是搞不懂自己有几两重。
他什么都做不到,也没必要去做什么,更别说帮助别人。长久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活的。
「可是……」
青儿喃喃自语,像狗一样甩著头上的雨水。
——如果是皓,一定会停手的。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搞不懂状况的人应该是你吧。』
棘那句冰冷的发言又在青儿的耳中回荡。
或许棘说的没错,但是皓也绝对没错。棘纯粹是看罪行的严重程度来决定惩罚的轻重,皓关注的则是犯下罪行的那个人。
犯罪者以及受害者,两方都是人。对皓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人。
既会受伤、受骗、受害。
也会伤人、骗人、害人。
会以受害者的身分祈求罪人受到惩罚。
也会以罪人的身分期待得到赎罪的机会。
——这就是人。
如果是自己被杀了。
如果是自己杀了人。
皓想必是看这天秤的倾斜度来衡量要判处的刑罚吧。
此时,青儿突然发现。
(皓会不会根本不想当魔王?)
仔细想想……不,根本不需要想。
皓太了解人心了。
就算他将来获得魔王的宝座,等待他的大概只有无法想像的孤寂吧。
虽然手下掌控著魔族,却又拥有人心的一个人。
——孤单的一个人。
皓对罪人的处罚一直那么消极,说不定是在表达「不想过这种生活」的心情。
就算那是能让皓获得自由的唯一方法。
(那么,或许皓也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方式过活……)
警笛声突然响起,青儿发现视野变得一片鲜红。仔细一看,一辆红白二色的车子在T字路口转弯。
——是救护车。
青儿突然感到背脊发凉,浑身血液冻结。他勉强抑止双脚的颤抖,脚步蹒跚地走向转角。
警笛已经关闭,救护车亮著红灯停下来,被看热闹民众的雨伞簇拥著。
一个人被担架抬进了车厢。
那只下垂的手,苍白得令青儿移不开目光。白得像是血液停止流动的尸体。
(难道……)
青儿颠簸地走近,发现前方路面有一个钵形洞穴。那里正在施工中。
洞穴底部有一滩血迹,还有一只疑似在搬运时掉落、鞋跟部位破洞的运动鞋。
(啊,这样啊,已经死了……)
青儿感觉空气突然变得稀薄,双腿顿时失去力量。他好像就要跌入洞中,却又如生了根似地动弹不得。
徒劳无功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压来,青儿反覆想著同一句话。
来不及了。
这次又来不及了。
*
两小时后,在凛堂侦探事务所,青儿浑身湿透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