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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看来我弟弟是对付不了你的。」
「我的原则是只和确定赢得过的人斗。」
听到少年的话,青年的笑意更深。
「真巧,我也是。」
他笑著说。
啪,他又拍了一下手。
屏风瞬间从榻榻米上消失,后面出现一具棺材。
躺在里面的死者像是装在盒子里的日本娃娃。那是个身穿白色寿衣、一头齐肩黑发看似湿濡的年轻女性。
她的左脸上有一块青蛇般的胎记,表情安详得如同睡著了。一条红色的衣带代替绳子捆在她的脖子上,那是被她自己勒紧的。
——自缢身亡。
「……那是浅香茧花小姐吗?没想到她竟然自杀了。」
少年紧盯著棺材说道。
青年则是一脸轻松地点点头说:
「是啊,就在我听说了『吃人旅馆』的传闻而跑来找她的那一晚。我没有问她,她就主动说出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那一天好像是她继母刚结束了七七法事和入塔。她没等到天亮就死了,大概在半个月前吧。」
「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引诱你们前来,就得出个好谜题,因为从事「地狱代客服务』的人就是有这种习性。一旦闻到该制裁的罪,便忍不住想去追查真相,和闻著猎物的味道掉进陷阱的野兽一样。」
青年耸著肩膀说:
「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就来对一下最后的答案吧。躺在棺材里的女人罪名是杀死继母,手法则是『毒杀』。她换掉了血压药,让继母看起来像是病死的。可是你养的狗却说他看到的罪是『蛇带』,你要怎么解释这一点?」
少年被这么一问,就垂下眼帘。
他闭著眼睛,像在咀嚼每一个字,然后以压低的声音说:
「自古以来,包括『蛇带』在内的女人变蛇的故事都有一个共通点。最明显的就是《道成寺传说》,迫著男人的女人最后变成蛇的模样,烧死了所爱之人,她自己也活不下去,结果投水自尽。所以说,女人变蛇的故事讲的都是『殉情』。」
他的声音像雨滴一样轻盈,也没有高低起伏。
「宁可不当人也要实现的爱情使人变成蛇,但是人变成蛇以后就没办法在活著的时候变回人。这些女人的共通点就是和自保截然相反的毁灭和执著——茧花小姐也是一样。」
他望向棺材,里面躺著一条蛇。衣带如一条深红的蛇缠绕在脖子上。没错,鸟山石燕画的「蛇带」,是一只正要越过屏风去攻击人的蛇妖。
如果它的目标正是衣带的主人——
「茧花小姐亲手杀害烂子女士时,她心中已经决定了这个结局——她早就计划好,做完七七法事之后就要跟著自尽。换句话说,她的罪名不是『杀人』,而是『殉情』。『蛇带』就是在暗示这件事。」
这么说来,造成这种结局的原因并不是憎恨或愤怒。
「动机是她对烂子女士的爱吗?」少年说。
「或许应该说是执著。烂子夫人这几年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大概发现自己已经离死期不远,而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茧花小姐,所以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摆脱一虎的魔掌,准备和茧花小姐一起逃走。」
青年接著说了「但是」
「那男人要求茧花小姐帮他勒索别人,烂子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最后,她都深信茧花小姐是被他们做的坏事拖下水的受害者,所以罪孽越深,个性善良的烂子夫人就越难以逃离身为共犯的茧花小姐,茧花小姐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持续不断地犯罪。就像要把小鸟关在笼子里。」
少年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句童谣。
——笼目,笼目。
——笼中的鸟儿啊。
以罪恶编织而成的笼子里关著两只鸟儿,一只想要逃出去,就被另一只杀了。
「为什么……」
少年呻吟似地说著。
他的眼神看似正在承受无形伤痕的痛楚。
「烂子女士想要和茧花小姐一起逃离笼子。即使剩下的时间不多,她们还是可以一起活下去啊。」
但是——
「……因为天生丑陋的只有她一个。」
青年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
与生俱来的美丑就像一种宿疾。茧花如蛇一样生来就是一副令人厌恶的相貌,根本没办法在其他地方活下去。
除了一个人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会爱她。
「但烂子夫人完全相反,长得一副花容月貌。男人们觊觎她,村人们敬畏她,全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美貌。就像泉镜花在《龙潭谭》和《高野圣》里描写的异界妖女一样,人们都会被吸引到她的身边,就像是被火吸引的飞蛾。茧花小姐很清楚,一旦她们离开鸟笼,一定会出现真心爱著烂子夫人的人。」
她不想失去,不想分离。
只有那个人是属于自己的——就是这种执著令她变成了蛇吗?
「你的心中也有类似的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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