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和她的侧脸有些相似。
「如果你想站在那里,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一冴被她瞪得有些惊慌。
他发现回过头来的璃子,眼眶有著淡淡的红色,彷佛一直在无声地哭泣。
「那个……我发现你老是在看海。」
他不加思索地脱口说出这句话。
就连旁人也看得出来,曾是知名制偶师的叔叔,企图把独生女璃子打造成自己的一件作品。他痛恨看到她表露出喜怒哀乐等各种感情,最近甚至光是看见她因听到笑话而发出笑声都会不高兴地咂舌。
只要待在这座岛上,她就像是被关在玻璃匣里的人偶。
「所以我猜你很想逃走,从这个地方逃走。」
他太来还想说「我也一样」,但声音还在喉咙里就消失了。
一冴也是一尊人偶。
而且是一尊仿造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紫朗,却又仿造得不像的次级品。
他从小就每天补习兼学习才艺,然而他始终达不到周围大人们的期望。
发现自己是个「失败作」之后,他决定要低调地生活,至少不要惹别人不高兴,但是在学习忍受一切的过程中,他开始觉得无法呼吸。
如同一点一点地被空气压扁,他经常像缺氧似地感到喘不过气,再怎么吸气都吸不进去。
好想逃得远远的。逃到那个老是批评他的异母哥哥、那些用轻蔑嘲弄的目光看他的大人都无法触及的远方。
——趁著心灵或身体都还没死去的时候。
突然,唰的一声,璃子扯掉了裹在左手小指上的纱布。手指的根部有一处红肿,还起了水泡,那是烫伤吗?
璃子意兴阑珊地把左手举到脸前,对著烫伤的痕迹咬下去。
「好痛!」
「喂,又不是你在痛,笨蛋!」
璃子骂道。她的眼角闪现泪光,然后粗鲁地用肩膀擦擦脸,为了掩饰哭脸而转过头去。
「这是我刚才用打火机烧的。只要有这个伤痕,我就还是我……总觉得如果不提醒自己我不是人偶,好像会渐渐变得不再是自己。」
璃子这么说著,目光转向波浪涌来的地方——远方的水平线,然后以厌烦的动作把海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还有,我不是要逃走,而是要出发,出发到我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听起来就像是「想要生活的地方」。
当璃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认真到令人害怕。
然后他发现了。
他以为璃子总是在看海,其实她的眼睛是看著大海之外的某处。
——啊啊,是这样啊。
想在哪里生活,就可以在哪里生活。
他突然想通了。彷佛他终于可以割断捆在自己身上的操偶线。
——啊啊,原来如此。
不是在这个地方。
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去到那个地方,他不想再活得像现在的自己。
——所以我要改变。
他可能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就在那时,从云缝洒落的光辉照在Isola Bella旅馆上。
眼前的一切,让一冴震惊得连眨眼都忘了。
这片景色美得令人感伤,像是临死之际会回忆起的人生最美的一幕。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永永远远,直到生命要结束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眼前这幅景象。
这里真是个比天堂更美丽的地方。
「抱歉,我有点……」
一冴颤声说道,像是承受不了太灿烂的景象而遮住自己的眼睛。
璃子或许发现他正无声地哭泣,但她之后没再说话,只是一直默默陪在一冴身边。
他感觉从那天以来,璃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那一天,在那一个地方,一冴终于从人偶变回人。
不是仿造品,也不是附属物,单单只是绚辻一冴这个人。
璃子的存在成了一冴的心脏。
——而且,至今依然活著。
*
后来……
由于绚辻兄弟的努力才阻止地下室的锅炉爆炸,之后只要等警察到来就好。其实青儿他们应该也要被警察问话,但阎魔殿帮了他们一个忙,让篁驾驶出租船接他们先行离开。说不定都市传说里的黑衣人也都是阎魔殿的鬼差吧。
如今,青儿和皓走在家附近的小径上。
放眼望去,只见无限延伸的黑色木板围墙,覆盖在他们头顶的是和昨夜的暴风雨截然不同的蓝天。
听著唧唧的蝉鸣,青儿感觉夏天好像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他不经意地看见地上躺著蝉的尸骸,才发现秋天似乎比想像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