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口中吐出野兽般的咆哮,他瞪大血色的眼睛,腹部滴著黑血站了起来。
「是你,都是你害的!只要你死了就没事!是你害死大家的!」
充斥在他眼中的情感比杀意更骇人。青儿立刻要把皓拉开,但还是晚了一步。
绯伸手一挥,划过皓的脸颊,鲜血飞溅而出。
但也只有这样。
下一秒钟,绯失去人的轮廓,瘫倒在地,发出溅水声。如同被手截断的水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括他的脸、手、指头。
肉、骨头、血液。
地上只残留著一朵人造的红牡丹。
只有这样。
「你最后应该可以把我的喉咙割断的。」
皓边说,边用双手捧起艳红的花瓣。那动作就像抚摸著烧尽的死者骨骸。
静静地,如同低语一般。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真的只有一丁点儿。
「……但你还是做不到吧。」
皓喃喃呼喊著「绯花哥」的声音,微弱得像是幻听。
又像是哭泣。
*
他们生长的家庭位于威尔斯北部一个广大湖泊的湖畔。
父母从来就不关心他们。虽然夫妻两人并无不睦,但是父亲却在某天离开了这个家,被丢下的母亲开始大买高酒精浓度的酒。她彷佛是在搜集全世界的不幸,一天比一天更像个不高兴的暴君。
后来那几年的情况他都不记得了,因为在母亲死后,他们就把那段期间的记忆全都遗忘。
虽然湖畔那栋房子里的活人只剩他们两个,但他们的身体根本像是尸体。
两手的指甲都不在了,全身有多处骨折,手脚上全是瘀青,哥哥的小指被咬掉了一截,弟弟的裤子上还沾著狗的精液。
此外还有一个真正的死人,那是曾经被他们称为「怪物」的人,但她如今只是一个美丽的女性。
她沉在浴缸里的尸体过了很久也没有腐坏。不仅如此,那皎洁如明月的肌肤变得像涂蜡似地散发光泽,随著时间流逝,她变得越来越像人偶。她变成了所谓的尸蜡。
他们发现自己终于能爱母亲了。
两人手牵著手,向躺在浴缸里的母亲献上晚安吻。在那个瞬间,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杀死母亲的是哥哥,还是弟弟呢?他们之中的某一人趁著母亲在浴缸里睡著时,抓著她的头按到了水底。
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能爱他们的母亲。
回顾过往,或许那半年在他们心中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在镇上引发一阵骚动后,两人被送到孤儿院。
后来,他被唯一的亲戚舅舅一家收养。那是因为挂在他嘴角的微笑,彷佛是对哭泣的人表现出来的温柔笑容。现在想想,他应该只是在模仿躺在浴缸里的母亲尸体。
「他们」变成了「他」,那对挑不出缺点的日本人养父母,照著曾祖父的名字帮他改名叫「霜邑润一郎」。
他很喜欢他的养父母,所以就乖乖听从了。
他在学校的成绩很优秀,还为了继承养父的事业而立志当精神科医生。所以事情就这样了。
他在恩师的介绍下和恩师的女儿关始交往,然后论及婚嫁。所以事情就这样了。
他的妻子得知有了他的孩子的那一天,留下一句「你没有人类的心」就上吊自杀了。
他比任何人都伤心,所以事情就这样了。
结果「他」依然是「他」,永远不会成为「霜邑润一郎」。
虽然他考虑寻死,但没有任何人支持他的决定。所以事情就这样了。
接著,他遇见了她。
遇见依照绚辻璃子那位少女的模样制作的人偶。
那是他因大学同学萩的请求而去了九州最西边的吉鸥岛时发生的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沉在浴缸里的母亲样貌,然后想起了夜晚和双胞胎哥哥手牵著手去亲吻母亲额头的事。
从天窗洒落的月光、相牵的手的温度、亲吻额头时的冰冷——这一切她都拥有。因为她的微笑和变成人偶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令他第一次为了「他」不再是「他们」而哭泣。
悲伤、愤怒,憎恨、寂寞——他无法拥有的一切,她全都拥有。
所以,他对「陪他商量烦恼的青年」说出了一切。
说他想要永远待在她的身边。
——然后,萩死了。
梦境突然终止。
当他醒来时。昏沉沉的脑袋只感觉到头痛和晕眩。大概是在海湾的洞窟里被某人打昏之后一直睡到了现在。
天空很吵杂。
像在庆祝暴风雨结束似地,成群的海鸟在天空盘旋鸣叫。异常尖锐的声音像在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