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在餐厅或会客室,他和一冴先生在一起时就模仿紫朗先生的表情,和那只笨狗在一起时就模仿他饲主的表情。也就是说,霜邑先生想让初次见面的人信任他,或是想威胁敌对之人的时候,便会维妙维肖地模仿那人敬畏对象的表情。」
棘说到这里耸耸肩,脸上的表情既非佩服也非不屑。
「要说是处世之道,这实在太病态一点。总之霜邑先生既然是这种人,要从周围状况和你的脸色研判出『自己现在该做出何种反应』并且精准地表达出来,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绯喃喃说著「我真服了你」。
他真的看错凛堂棘了,本来还以为只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笨狗。
但绯还是不以为意地耸肩说道:
「你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结果都只是空口说白话嘛。霜邑先生有问题的事我也知道,但你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我是——」
「我有证据,就在这里。」
棘从怀里拿出一支绯看过的手机。
——那是霜邑先生的。
「这是刚才打昏他的时候借来的。半妖养的狗还告诉我一件事,霜邑先生在凌晨三点半收到幸次先生寄来的『遗书』时,你说了这么一句话:『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半,刚好是我们听到二楼传出声音的时候。』」
「……有吗?该不会是他听错了吧?」
「很遗憾,能证明这件事的不只他一个人。你看看这个。」
液晶萤幕显示出那封邮件。
发送时间竟然是「凌晨三点半」。
「你一定在想『怎么可能?明明是凌晨一点半发送的』吧?在正常的情况下,如果邮件寄达的时间延迟了,还是会显示寄件人发送的时间,但这次发生了不寻常的情况。」
棘的语气像大人在教导小孩。
「因为当时停电了。一般来说,用手机寄E-mail是从基地台经由好几个伺服器存进收件者的信箱,但是当时基地台停电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通讯障碍。」
糟糕。
那时因为手机突然被一冴拿走,以致他来不及确认发送时间。没想到那件事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误。
「知道这封信是在凌晨一点传送的只有凶手一个人。你当时看似在偷濑,只顾著用手机玩游戏,其实是偷偷观察二楼的情况,拿捏寄信的时机。当你听到头上传来声响时就按下寄件按钮——而且是用杀害璃子小姐时拿到的幸次先生名下的手机。」
棘露出了隐藏在白皙面具底下的本性。像是嘲弄,又像是轻蔑。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混乱、愤怒、焦躁,汹涌的情绪令绯咬紧下唇。
下一秒钟,绯的脑海里浮现「逃跑」二字。一定要快点找个机会从这个男人的面前逃走——正当绯这么想的时候……
「呵。」
棘的喉咙发出声响。
彷佛听到有趣的笑话,露出不符合这个场面的笑容,这让他显得更疯狂。
棘呵呵笑著,肩膀颤抖不停。
「喔,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搞错了。」
话一说完,棘就朝绯伸出手去。
看起来像是要和他握手。
「你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要暗杀那个半妖少年——西条皓,没错吧?如果继承人碰上爆炸事故『意外死去』,能继承的就只有你一人;如果身为敌方的我也一起陪葬,更是一石二鸟。」
棘的声音动听得有如在唱歌。
他的心情似乎好到随时会哼起曲子。
「万一这计画失败,还有霜邑先生这一道保险。阎魔殿的规定是『若裁判有误,惩罚就会落在裁判者的身上』,所以,如果那个半妖以为凶手是霜邑先生,他在宣判的那一瞬间,自己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没错,绯就是这么打算的。
明明是个先天不足的半人半妖,却恬不知耻地自诩为继承人。绯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打入地狱的最底层。
棘说:
「挺不错的嘛。」
「啊?」
「其实我一直在找盟友,能协助我铲除掉可恨半妖的盟友。依照阎魔殿的规定,我们双方不能彼此伤害,但你不一样,你属于山本五郎左卫门的阵营,又是他的兄弟,你们若为争夺继承权发生内斗,阎魔殿是不会管的。」
棘向绯露出微笑。
「也就是说,我和你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再说,和那个半妖相比,拥有正统魔族血脉的你更有资格当我的对手。如何,这个提议不错吧?」
绯彷佛受到吸引,握住棘的手。
棘的手杖随即举高。
「咦?」
刺耳的炮声响起。
被打中了——当绯意识到这点时,他已经跪在地上。紧接著,棘对准他被枪打伤的地方狠狠踹了一脚。
「呜!」
绯发出沉重的咆哮,往后倒下,手杖的握柄又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的右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