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怪 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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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著门扉吱轧声响出现的是红子。她的身影和昨天在狮堂家门口离别时一模一样,用那双只能看到黑眼珠的眼睛望著皓。

  「嗯,我好得很。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虽然可以睡在车上,但是身为鱼要在外面露宿还是不好受吧?」

  「没关系,只有一个晚上。」

  青儿张著嘴巴愣愣地听著,完全不理解他们的对话。

  他发现红子的脖子上挂著一副看起来很昂贵的望远镜。难道她把青儿他们送到狮堂家门口之后只是假装折返,其实像忍者一样躲在附近监视?

  不,等一下,他刚才好像听到一句无法忽视的发言。

  「呃,你说红子是……」

  「好啦,我们该走了。」

  皓漠视青儿的发问,径自走出仓库,像演员从舞台侧翼走到聚光灯下。

  「虽然我没兴趣搞『名侦探叫所有人集合』那一套,但是不管有多少位侦探,名侦探如果不在场,这出戏就唱不起来了。」

  皓说完,转头看著青儿,露出戏谑的笑容。

  「那么,主角要上场啰。」

  *

  这幅光景只能用惨状来形容。

  青儿等人一到达离馆,就看到在令人欲呕的血腥味中凶猛伫立的鵺。被那五官丑陋地挤在一起的猿猴用利牙撕裂的人,并不是狮堂家三人的任何一个。不知为何,鵺咬著它主人棘的脖子,脚踩著他的身体。

  「这……」

  锐利的虎爪深深陷入棘的胸口。可能是折断的肋骨刺进了肺,棘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如果他是人类,想必早已毙命。

  「这……怎么会这样……」

  他呻吟时,血泡还从他的口中溢出。

  此时皓拍一下手,正在蹂躏棘的鵺如同蜡烛熄灭似地突然消失了。

  「你还不懂吗?」

  皓跪坐在榻榻米上,望著棘说道,嘴唇浮现浅笑。

  「凶手确实是风见男,但你没有完全揭发他的罪行。如果你说出的罪状有瑕疵,你判定的惩罚就会回到自己身上。」

  「怎、怎么会?我哪里错了?」

  「我现在就来说明吧。」

  皓倏地起身,视线如箭一般射向狮堂家的人们。

  在千钧一发之际捡回一条命的风见男已经吓得脚软,不停发抖,坐在旁边的鹤子夫人抱著昏过去的凛子,像是在保护她。所幸古桥也昏倒了,才没有看到这幅地狱景象。

  「你们还记得清白小姐两年前在临死时唱的童谣吗?」

  说完这句话,皓就唱起一段悠然的旋律,和他之前唱给古桥听的那首一样。

  牡丹花下唐狮子。

  竹林深处斑斓虎。

  虎踏脚下和藤内。

  内藤家徽是垂藤。

  引人乡愁的怀旧节奏,听起来还是很寂寥。

  「这是从幕末到明治年间流行的手球歌。清白小姐跟奶奶学过几首手球歌,这就是其中一首。她唱这首歌要表达的是……」

  皓的视线投向书桌上的笔筒。不,正确说来,应该是画在笔筒上的竹林和老虎。

  「晓希人先生送给清白小姐的是『牡丹和唐狮子』,而清白小姐回赠的是『竹林和老虎』,两者都出现在这首手球歌的歌词里。清白小姐寄托在这首歌中的是……」

  皓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七宝烧制成的钥匙圈。

  他「啪」一声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纸片摊开,上面有钢笔写的字。圆滑柔媚的笔迹看似出自年轻女性之手,字里行间处处是颤抖的痕迹,透露书写者的惊慌。

  「没错,清白小姐确实留下一封信。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把信放进这个钥匙圈,藏在笔筒里,然后在临死前用这首歌暗示了信的所在之处。她相信晓希人先生一定会发现。」

  他轻抚著那张纸片,像在抚摸虎鸫尸骸时一样轻柔。

  「晓希人先生想必是在疗养中心里领悟了那首歌的意义,所以他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离馆,然后找到了这封信。这就是整件事的开端。」

  皓淡淡地读起那封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世上。

  信件以这句话开头。

  先前,凛子小姐悄悄对我说「老虎发现了喔」。其实你要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凛子小姐的外套袖口里放著一张折起的信笺。我想那一定是告密信吧。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你今晚回来以后就要对你说出一切。但是。我怕还来不及解释就要死了,所以留下这封信。

  从信中的叙述来看,悲剧是始于三毛子那只猫。因为饲主长期怠于照料,那只猫变得病恹恹的,清白有时会去照顾它,因此和那只猫名义上的饲主风见男有了往来,后来他竟然向她表明爱意。

  在那之后,清白一直刻意躲著风见男,但他藉口说「猫的情况很糟糕,请你去看看它」,把她找了出去,并且对她霸王硬上弓,还藉此威胁清白继续和他维持这种关系。如果让生起气来不顾一切的晓希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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