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脸。是这样没错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那件事是你自导自演。你趁淳矢先生睡著时拔下他的银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再殴打自己。要让他睡著很简单,只要去药局买药,加进他的饮料里就行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要告你毁谤喔!」
沙月表情僵硬地气愤大吼,但哀号似的声音出卖了她。少年依然挂著微笑,将白色瓷杯靠近嘴唇。
「请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拯救你脱离不幸。」
「开什么玩笑,你又知道我多少事了?」
「其实我今天请负责接待的红子去调查你的出身背景。你的母亲在你中学时过世了,而且和淳矢先生一样是上吊自杀的,没错吧?」
「是啊,那又怎么样?」
她回答的语气充满不屑。
「从街坊邻居的评论听来,她总是在抱怨和叹气,动不动就觉得自己比别人不幸,老是在羡慕、嫉妒、惋叹,结果直到最后都过得很不幸。」
「是啊,我妈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人。」
她讽刺地扬起嘴角,少年却静静地摇头说:
「不对,现在的你就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啊?」
「你们都是依据别人的评价来定义幸福,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自己的幸福,所以比谁都不幸。」
沙月摇头否认。
幸福的婚姻、幸福的夫妻生活,为了得到这一切,她比别人付出更多心血。就是因为她如此卖力,才能过著这么美满的人生。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而已。)
她的肚子里已经怀了期盼已久的第一胎,等到生下孩子之后,她就能得到世人称羡的一切。这一次明明就可以得到幸福。
「你这么渴望幸福,证明你现在一点都不幸福,不是吗?」
少年自喉中发出笑声。
接著,他露出猫在戏弄老鼠时会有的眼神。
「犯了罪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孩子无法选择父母,你的处境值得同情,所以你如果想要逃过地狱的刑罚,就去找个人坦承你的罪行吧,否则你就得下地狱喔。」
想都不用想。
沙月立刻站起来,放声吼道:
「我死都不要!」
话才说完,她的视野突然一黑。
太阳刚刚烧尽,夜晚已经到来,此时四周暗得像吹熄了黑暗中仅有的一根蜡烛。
在黑暗中,少年那张太过白皙的脸朝向沙月。
「那么,就请你下地狱吧。」
他笑著说。
沙月正想发问,就听见一记拍手的声音。
「咦?」
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站在很熟悉的地方。
这是一条小巷,距离她住的公寓大约十分钟路程。大概是在不知不觉间走上归途吧,但沙月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楝屋子。
难道她是在作梦吗?绿色隧道后方的那间洋房、穿著一袭丧服般和服的少年,说不定都只是一场恶梦。
但是,有一团乌云般的不安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彷佛就要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严重事态。
「唉,真讨厌。」
沙月忍不住说道,接著立刻咬紧嘴唇。
——唉,真讨厌。
这句话是她母亲的口头禅。母亲彷佛是用不满和埋怨所构成,嘴里随时叨念著「唉,真讨厌」,不然就是说些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诸如「邻居去欧洲旅行」或「亲戚重新装潢厨房」,然后加上一句「再看看我们家」,最后以深深的叹气结尾。
「唉,真讨厌。为什么我这么不幸呢?」
小学五年级时,沙月为了讨母亲欢心,送给她一件一万圆的围裙当作母亲节礼物。沙月把存了很久的压岁钱放进钱包,千辛万苦地转乘几班公车去很遥远的百货公司购物。
她心想母亲一定会很高兴。
她相信母亲一定会露出笑容。
一定会笑得很幸福。
但是……
「真讨厌,竟然是围裙。你是叫我要更努力地做家事吗?」
母亲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真讨厌。隔壁太太收到的可是康乃馨花束呢。」
听到这句话,沙月觉得心中有某个东西炸开来。
「妈妈去死好了!」
从那一天开始,沙月的心中再也没有母亲。
她要求父亲让她去上补习班,父亲便爽快地拿出补习费和餐费。父亲平时很少回家,大概是因为拋下了妻子和孩子而感到愧疚吧。
补习班里有很多朋友,所以沙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