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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告白了是吧,我知道。」
「什么?才、才不是!」
「我早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夜。」
「真是的……我就说不是了……笨蛋。」
被女侍戏弄了一会儿后,雪音不耐烦地把脸埋在女侍的大腿上。
「您和苍生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女侍问著,一手轻摸著主人的头。
「『继续这样下去,朱美小姐杀了我哥哥的事实不就等于没有改变吗?』──我对著他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我以为顺著加洛莉娜同学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结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到一半变得像是在责备他……」
「您因为觉得尴尬,逃离那个地方了吗?」
女侍解开了主人的蓝色发饰。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少女的情感也宣泄而出。
「我只是一心想回到那个时候,回到讲话的时候不需要战战兢兢、可以轻松自在地吵吵闹闹的那个时候。」
「如果您这么期望,那么就更不需要感到尴尬。即使您说话重了一点,苍生少爷也不可能讨厌您喔?」
「要他接受我的脾气,只会造成他的心理负担。」
姊姊是战犯的少年,与哥哥被他姊姊夺走的少女。
如果这盲信的刀刃将他逼入孤独,自己是最有资格亲上火线为他辩护的人。
这么做对苍生来说是种解救。雪音对此深信不疑。
「我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伙伴,陪伴在他身边。可是,我像这样插手的话,会不会反而造成一种压迫,夺走他前进的勇气和机会……」
「恕我直言,小姐。您是不是把谦卑和卑微搞混了?您怎能如此侮辱自己为苍生少爷著想的心情呢?」
女侍抱住了雪音的头。
「听好了。贴心也是把枪,不够慎重便会伤害彼此;不过毫不畏惧地将其掷出,则会深深刺入对方胸口。今晚的您选择了后面这个做法。可以用这种方式相处,不正是您们期望的当初那种关系吗?」
「贴心是把枪……你说得对,很像哥哥会说的话呢。」
「小姐,您认为是朱美小姐杀了冬冴少爷吗?」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少女答得飞快,转而问道:「你认为呢,朔夜?」
「您以这名字称呼我,令人挺不好意思呢。」
下一瞬间,女侍失去了本来的样貌。
无声的狂风吹散她的发丝,她身上出现裂成两半的尾巴,容貌呈现出犹如狼的细长鼻梁,以及哀伤的琥珀色瞳孔。
「我也相信朱美小姐。」
女侍──不对,原本是女侍的她现出白狐的形体,这么回答。
即使外貌丕变,月亮依然没有在榻榻米上映出狐狸的影子。
「朱美小姐是一位非常诚实,值得信任的人──我的姊姊这么说过。实际上,她与冬冴少爷也相处得很融洽。」
「朔夜……美夜不在,你果然会寂寞吗?」雪音忽然问道。
雪音的哥哥──即是冰乃华冬冴。
听见其使魔的名字,狐狸吁了口气。
「我对姊姊的感情,和您对冬冴少爷的感情,表面上相同,实则不然。虽然是姊妹,但我们都是〈言灵〉,并没有血缘关系。您也知道,我们──裂尾狐自古栖息在关东一带。我和美夜算是斩不断的孽缘,在玩闹的时候甚至造出了富士五湖和芦之湖。」
「你们那不叫姊妹吵架,简直是翻天覆地吧。」
「呵呵。不过,时间长久也会有影响。美夜在我身边的时间太长,也许感觉都已经麻痹了。」
狐狸的哀愁渲染于榻榻米上。
「姊姊──不对,美夜她在异国的土地上,想必始终坚守著冬冴少爷。想来真是讽刺,那么讨人厌的姊姊,一旦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她的身影竟让我感到自豪。回忆不知道为什么在早已遗忘的眼里特别鲜明,实在让人伤脑筋。我甚至忍不住笑起自己,竟然像个平凡的妹妹。」
狐狸的额头刻划著依附宅邸的术式。雪音抱住了她的头。
「你是人类喔,朔夜。而且是个温柔的人。」
「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不过对一个把几千万人吃下肚的野兽,这样的称赞未免过于天真。」
和煦的晚风吹拂著两人。
「所以说,您对苍生少爷的态度要好一点。」
「唔唔……知道啦,我知道啦。」
「时间拖得愈久,气氛只会愈尴尬,尽快互相让步才是聪明的做法。虽然说,让男人等得心痒难耐,撩起对方欲望也是种高明的手段……小姐?这样我会痛,可以不要抓我的毛吗?」
「谁教你要乱说话!你老是爱多嘴!」
「我可是比这个世界的重要文物还要古老许多的存在,多少体谅我一点吧。」
「这我不能否认。」
雪音笑著,站在檐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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